半天的夾縫比黑夜更深而且擁擠,把你的迷糊裝進行囊,迷離的眼神丟入
記憶。穿衣鏡前的你俐落地穿上黑色的背心,我望著你粗獷的背影與鏡中的
身形,還有我曾抱過撫摸過你鐵線般粗糙質感的黑髮,捲繞,夾著一點白髮
。麥色皮膚上匹練的銀鍊,你說你從墾丁搜括夏日最後的膚色,均勻地乳酪
裹在二頭肌三角肌胸大肌上,緩緩起伏的曲線與光影,彷彿可以把白日陷落
在慾望的底層。
你喜歡蹲著,我喜歡仰望著你,像凝視一尊肌肉糾結的羅漢,卻有著酩酊
的神情與粉嫩如妝的雙頰。你的齒列不齊,笑的彷彿做錯事的大孩子,卻吸
得我肚臍周邊的兩塊瘀血現在還沒消,青紫暗紅,那是你的唇印,令我尷尬
萬分,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蹲著,粗壯的雙手在我的大腿上頭。而我的雙手在很近的距離,曾經與
厚實斜方肌和鼓起的菱形肌相遇。觸感,也是慾望,摩擦體溫與壓握像星光
一樣綻放,滿佈在你壯碩的骨架上頭。
蹲著。亮敞的房間,白色的磁磚,堅固的單人木床。一個衣櫃,衣服一件
一件吊著,牛仔丹寧布外套,還有黑色棉質的背心。一台電腦,一個堆滿書
籍和講義的桌子與書櫃。除此之外,空曠,只有陽光透過一扇白色的窗子灑
落下來,乾淨卻又帶點不修邊幅的雜亂,像你的頭髮還有臉孔一般。
多芬的洗髮乳,UNO的沐浴乳,灰褐色的大浴巾,穿衣鏡前的我看著剛
打過羽毛球的我自己,若有所思,而且迷惘,極不願意記得你在記憶的夾縫
裡頭,在你深邃黑瞳的凝視之下這樣被你記得,我想是我不願意就這樣相遇
。想起我若要跟朋友嬉鬧說故事時,會把你歸類在天菜。但除了夾縫,與快
感,其餘的一無所獲。像你著急時跳腳抓頭撓腮的神情與動作,像你面對夕
陽而發亮的燦爛笑容,揚起的嘴角與眉毛。
不想就這樣,用身體記憶一切。
像我問你我可以打開窗嗎?你說,好啊。推開窗,你的吊飾掉了下來,彎
腰撿起來,覺得有點疲憊,我看著窗外,只是灰撲撲水泥還有紅色的鐵皮屋
頂,讓人失望還有失落。
不想就這樣,在校園中遇到你。
重複著遺忘,忘記怎麼稱呼你,在身體與嘴唇的夾縫,遺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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