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30日 星期四

[瑣碎] 大學同學與聯誼

 昨天晚上大學時代的好姊妹小玉突然丟我,聊一聊,發現她家在環南市場

,離我這蠻近的,手指動一動查查美食版,就說好去龍山夜市大排檔吃皇后

牛排。到了龍山寺一號出口,增了另外一位男同學小傑,披著傑尼斯般的粟

色長髮,這次沒有抓,我笑說倒像披頭四來著。



 小玉和小傑兩個人都台北人,小綠綠和藍天制服,大學才負笈南下成大。


 小玉倒是對西門町萬華這一帶熟門熟路的,還說要帶我們去看殺蛇。


 待餐時,免不了聊聊大學同學及各自近況,誰誰分手,誰誰誰後來又跟誰

在一塊,誰發胖,誰退伍了在哪間醫院診所或醫療器材公司做研究。兒而小

傑跟芳算是我們大學時代,兩對令人艷羨的班對其中之一。他輕描淡寫、若

無其事地說,分了。我和小玉立時張大了眼,什麼時候的事。他說,就前陣

子,情人節後幾天。


 最新一手的消息,倒是給我這個從來都不關心同學消息的人聽到了。


 小傑稍稍提高音量說,我還有送她情人節禮物呢。


 誰提的?


 芳提的,可能兩人對未來規劃不太一樣吧。


 腦子轉了一下,芳在研究所,而小傑正在準備後醫還沒考。當然,分手的

原因萬萬種,旁人也沒法置喙。然後,話題又轉到別處。香濃的酥皮濃湯和

鮪魚濃湯一上來,正自享受,突然討論到我有沒有女朋友,我說沒有,我才

驚訝發現,小玉竟然不知道我是。


 只要我沒說出口,就絕對沒有人會懷疑我是。


 小傑就說,那好,快來跟我們聯誼啦。


 不要,我馬上反應斬釘截截回答。


 為什麼?來啦來啦。


 我好奇心起追下去問,是什麼聯誼啊?


 跟板橋藝大的大二女生聯誼啊,她們說想認識比較成熟的男生,我正在煩

惱找不到比較熟識男生呢,畢竟找不認識的不太好。


 我說,不要。你去批萬part-time版徵人啊,不然表特或O2也可以。


 唉唷,別開玩笑啦,徵人還要付錢捏。


 我心底想,這是什麼鬼花樣,我自從高一對性傾向認同尚未清晰時,想說

是班級團體活動,去過一次跟省男女和家齊的聯誼後,就對這種異性戀無比

無聊的活動再沒興趣。


 所以,不要。


 唉呦,來啦來啦你不是沒有女朋友。


 她們要找成熟的應該去找三十歲以上的上班族啊,我們青黃不接的。


 不是啊,她們想找稍微成熟一點點但又風趣可以一起出遊的。


 玩樂?我瞇起眼睛,盯著這個小子,有點輕、有點侉,爸媽都是技術學院

的講師,從這樣的核心家庭結構出來的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我有什麼

樣的位置思考這樣的問題呢?


 我說,那不然去揪團啊,無名有這功能不是嗎?


 小玉說,可是那好像都是一些怪怪的重度網路使用者。(這印象怎麼來的)


 我說,是噢,這樣啊。小傑,你跟那女生怎認識的啊?


 小傑說,我現在每兩個禮拜在北美館當導覽志工,就這樣認識的。



 我說,是噢,不錯,可以認識很多妹噢。(太可怕了,我竟然用了強迫異

性戀聲道。)


 除了職業和病人可以聊外,我想,再過幾年,話題就是他們各自的婚姻和

孩子了。小玉呢?她什麼時候要結婚,總不會她的另一半是在她常玩的線上

遊戲遇到吧?


 走入華西街觀光夜市,在台南擔仔麵豪華得不得了的店面外竊竊私語一番

。我第一次來,但整個華西街的店招對我來說,非常失望,不覺得有什麼了

不起的特色,只覺得相當市井而且簡陋,人潮也不多,反倒台南的夜市人潮

熙嚷還熱鬧得多。


 然後,三人又踅入入龍山寺。剛走入山門,寧打來,我躲到牆角講話,他

倆發現異狀,小傑在我耳邊大吵大鬧,小玉則尖起了耳朵注意聽。


 小玉說,奇怪,總覺得好像是男生的聲音呢。


 小傑說,是嗎,好噁心噢。


 那個瞬間,我的心彷彿有什麼微微的傷口,被扎了一下開始流血。

2009年4月24日 星期五

[小說] Arcadia(對話體練習):崇倫&阿綱

  噯,這個禮拜別來找我了。


  為什麼?


  陳雲林遊行抗爭,我爸借調北上值勤,他可能會來永和看我。


  噢。


  * (跳跳攝影/2006神戶)


  爸一進來,還穿著制服,一身淋漓,仰首,先環視我住的房間一圈。側身便往剛換過的黑色床單上重重落座,吁了一口長長的氣,低著頭問:「這麼窄……我給的錢在這兒應該夠用吧?」


  「夠。」我按下冷氣,機器發出嘶嘶的可怕噪音,之後伴隨著陣陣涼風。


  「考試準備得怎樣了?」


  「有照進度。」


  「今年考不上沒關係,爸知道難考,我慢點退休,家裡還能供你。」


  「嗯。」



  「我聽你媽說,你有跟要一起考的同學一起準備……這樣互相砥礪是不

錯。是男生,還是女生?」


  「嗯,男生。」


  爸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不過,如果今年沒考上,當然你很優秀,但

是……你李叔的朋友張叔有個事務所需要人手,在鳳山市,離我們家也近,

爸跟人家講好了,你這麼優秀,他願意付……你可以邊準備考試,又可以邊

跟著張叔累積經驗……」


  「等考完再說吧。」


  「嗯……你媽,你媽……這個……你媽說你大學時一個人在台北,功課

忙,沒時間交女朋友,這個……或許是你有交不肯說……你媽是說,假如你

沒有女朋友的話,芸茹去年畢業,現在在張叔的事務所當會計,記得嗎?李

叔的女兒。」


  「不記得。」(現在到底是怎樣,誰想記得啊。)


  說不記得,爸倒有點慌了,他隨手撈起床邊和式桌上,和風黑盤子裡的

小蠟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你媽,這個你媽是說,假如台北不容易交到女朋友……她是說,台北

女生那個……你表哥娶了莉敏不到半年,就鬧著要搬出去,家裡碗盤也不洗

,孩子都丟給你舅媽和表姊帶,成天淨逛街,什麼下午茶啦,淨往漢神和三

多那邊跑,上個月信用卡……」


  「他老婆公主病愛揮霍關我什麼事?那是她的問題!」


  爸這次放下蠟燭,拿起刮痕累累的健保卡,摸了半天沒發現異狀,還假

裝在看上頭的資訊,沉思了一會兒又說:「你媽叫我跟你說,芸……不是,

是我們南部的女生,比較顧家,女德好,對公婆比較尊敬,習俗和生活習慣

跟我們比較像啊……這是你媽說的喔。噯,你媽是說,芸茹,芸茹的學歷是

高應大,雖然差了你一點,但以後除了帶孩子,還可以幫你忙……」


  「就說不記得她是誰。」


  「回去就記得了,現在李叔叔過來喝茶,芸茹也都跟過來跟你媽聊天。

芸茹說有看到你那個什麼……網路相簿啦,她說你變很多,變更帥了,她的

同事都想認識你,還有留言給你……」


  「我不知道啦。崇禮不是在家裡,那你叫他娶啦。」


  「開什麼玩笑,你弟今年才要考大學……你媽是說莉敏都第二胎了……」



  *


  阿綱一進門便啪地一聲飛撲在新鋪好的白色床單上。


 「YA!兩個禮拜沒見了,好懷念這張床噢,趕快約人來弄髒它吧。」


 「耶,你很沒同情心耶,剛才路上跟你說了那麼多都白費了。」  


 「有啦有啦。唉,你想回家嗎?」


 「不想啊。」


 「對啊,被發現多難堪啊。所以你要怎打算?」


 「今年一定要考上司法官啊!否則就要回去窮鄉僻壤被逼婚!」


 「你說真的嗎?可是你現在是從禮拜五就開始high耶。」


 「所以我們應該停機從良。」


 阿綱突然正襟危坐起來,瞪大他的眼瞳,靠近我的臉龐,死盯著我的眼。



 「郭崇倫。」


 「耶?!」


 「你˙不˙可˙能!」


 「我可以。」


 「你不能。」斬釘截鐵。


 「我說到做到,今天最後一次!」


 「唉唷,但是我不能啦。」阿綱猛搖著我肩膀,突然靈光一閃:「不然,

老娘犧牲一下當你女友好了,台南農婦黑珍珠,扮相氣質均優,除了偶而

high一下,固定去加州外,平時多節儉啊,你看,也是法研所的,咱們郎才

女貌、天造地設多配啊,這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


 「那猿呢?你不是要打破階級迷思嗎?」


 「你還不是有老頭,哼,Sugar daddy 有塊地啊~咿啊咿啊唷~~」


 「不要提了,我要生氣了。」



 「隨你。」





結語:我覺得我不適合寫對話體,有一種,一種濫情得要命的鄉土俗艷感。



析解:試以「性別認同(gender identity)」、「性別意識(gender

   consciousness)」與「女性主義意識(feminist consciousness)」

   反身思考本文對話中,男性和女性相互的權利與責任關係。

2009年4月22日 星期三

[雲端] 薄情書

寧:(魚果攝影/2003夏南門路 AT 我與護理系學妹)


 有一些是決定性的因素,我其實不太清楚,寧,倒是一次就戳破我所在的位置,我太安全了,一點也不邊緣,說的比做的多,去過的現場比讀過得少,這是我目前的侷限,關心是最基本的愛……是啊,的確,是啊的確……


 我花了這麼多時間,就是要修補自己的核心本質,重新伏貼著年少時那個想像的巨大世界,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我是知道的,但父親已經不在,他遁入永恆黑暗中,成為我的一部分,我又掉淚了,沒有人會永遠在,沒有人……


 而我知道自己是什麼,那些位置啊爭奪啊話語啊其實都不重要,也只有這

樣才意識到自己不是空的,不會被這座城市的奔逐所吞噬,被生活所磨損掉

,生命才有重心。我想起鄉下的夏天,永恆的烈日直直當頭罩下,我想念一

起打籃球呼鬧的哥們,我想念那一抹海岸線,永恆的背影與堤岸,但沒有人

會永遠在……


 我將會回去,我不知道那天天氣會怎樣,我不知道我會跟誰相愛,有幸跟

誰廝守,寧,我不知道,沒有人會永遠奔逐在這座除了愛,記憶便一無所有

的荒城……而我知道我一直一直在生鏽毀壞,沒有人會永遠一樣,但你相信

嗎?我想當個不變的人,讓自己心底有一份座標一間房屋,打造心的所在,

那裏有萬物的原型,最真誠的心意。我一無所有,我就是無,我就是不存在

,你懂嗎?



 萬物和語言經過我不會留下影子的,你能嗎?你是第一個讓我又氣又泣的

人,你在我心底投下陰影,人的核心現出座標。像是斜陽光照切出的遠望側

臉,像是鳳凰木沙沙作響,像是你嘟嘴,你的正面,立體而且深邃,就在那

邊了。


 就在那個距離了,像例句,像家屋,甚至像父的原型,只是你會開口說話

,會是你嗎?我知道我從來沒長大過,但我心中屬於男孩的部分卻已提早夭

折,成為幽靈,在這座城市鑽進鑽出,思鄉著,找尋一些沒有標的的找尋,

那甚至只是模糊的氛圍,無法具體,因為他再摸不到具體的形象了。


 我的男孩呵,是懂得愛的,是機心的,但他是可愛的,如果卡通動畫也有

不渝的啟蒙者,草萊野放的小獸,那我斷曾存在過。「小鬼,」寧,不要斜

倚在電梯一角望著我好嗎?那一刻太過入戲,氣氛差點就要逼近真實的劇本

,以致我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我憑什麼對誰示弱,我不需愛不需要理解不需要關心嗎?



 我不知道,我的殼我的保護,為了那個躲在迷宮的那個男孩,那是在世界

邊緣的一座巨大的圖書館,他蹲在蛛網和灰塵無聲落下的角落對我微微笑,

我知道我必須去找他,但我必須經過這個險惡的世界經歷許多險阻和冒險,

才能到達他。



 我會成為他的父嗎?


 沒有人會永遠在的,我能怎辦呢?我以為時間會為我停留,但沒有,縱使

死亡這樣突然,但是等死的記憶這樣漫長,你幾乎不想走出那個很亮很亮的

加護病房,你知道那是訣別,過了那條線,前邊就沒有了,沒有。我只能帶

走父銀色的手錶,而你知道那是象徵。


 我知道我戴著我的錶,一只黑色的錶。



 我知道是因為我感覺,時間的沉重,沉重也會流逝


 我便在每晚睡前,把耳朵貼在錶面上……我曾以為撥出手機中父親那個號

碼,甚至父親消失後一個月,都還不察,下意識要去按,一回神,嗳沒人會

回的。寧,我存在嗎?在這個寂寞的世界上,生命根本無法彼此作證。所有

都是經過,都是雲煙,因為沒有人等到誰從無明的時間那端回來。



 於是我鬆開手,從此沉默不語。



 只知道,你的胸膛是最燙影子最短的日晷。



 我在虛線的軌道上,容我聚成擊在你身上的水珠好嗎?

2009年4月16日 星期四

[刊頭] 桃李敢曝,下自成蹊

 (揚起彩虹旗)

 或許改成「桃李敢曝,下自成蹊」更會貼合這份月報大鳴大放、根正苗
「虹」的酷異立場,誰還去理會「不問不言」(Don't ask, don't tell )等含蓄保守策略,為的不就是擺脫掉那些強調傳統美德與規訓價值的乖寶寶迷思嗎?沉默不言,擺明是死路一條,只會把自己鎖回不見天日的暗櫃裡,獨惡其昏,任外界窺視,父子騎驢般指指點點,終究無法自身顯示自身的美麗自信,無法誠實地面對並改變這個安於現狀又慵懶無知的綜藝化社會。

 
 你要別人接納你,你自己便得接受自己,也唯有你自己才能率先指認自己

。縱使,必須承受所有怒目的焦點,也無須退縮。然後,才有相互看見,彼

此認同,溫柔相待,青天麗日手牽手結伴上路的可能。

 
 所以,敢曝便不只是政治策略「outing」與個人相對親友網絡出櫃(comeout

)的動作,其更涵蓋了怪胎酷兒對廣大的群眾勇氣現身、驕傲亮相等積極意

義。「成蹊」便無疑具備政治理念與策略的雙重性,但其試圖招喚的認同是

建立在差異上,剖開直見其血肉肌理紋路,各各不同,卻又相互照耀輝映,

彼此折射。不禁讓我想起小說家朱天文在《巫言》中說:「上路吧,朋友。

沿徑旅行,直到自己也成了路徑……他已把自己變成為目的,戰鬥都在他身

上踏過,直到他自己也成為路徑。」很迷人,很美,簡直是烈火青春、革命

理想再現不是嗎?永恆的異議份子,不斷地踰越、悖離。

 

 路,便不再是一道國小作文練習題目,而是多元獨特生命真實的歷程,這

條迂迴迷霧、簡陋差歧的小徑,是由許多同運前輩邁開大步、劈荊斬棘衝撞

出來的,成蹊小徑匯聚成為大遊行的豔光奔流,剛開始或許孤獨,或許辛酸

,但當你回頭張望、臨風顧盼時,你會發現來路迅速地抽長,雨虹奔向坦蕩

的遠方。是的,那便是自由大道,有如一個深密無限的磁場,手捧著燭光的

人群已在身後聚集成為燈河,眾聲喧嘩,卻有同樣的解放渴望,那是夢的龐

大熱流,以在場的行動,力透紙背/螢幕感染你我,鬆動鑿穿那些森冷、牢

不可破的陳腐權力。

 
 不是唯一的消逝點,而是多重視點,當下所見所即的新鮮世界一觸即發。

 
 為了愉悅、尊嚴與愛,「成蹊」踵隨的原則便是自由意志主義(Libertarianism

),只要個人不侵犯他人的同等自由,個人有絕對的自由選擇、自己負責,

無畏無懼去實踐自己的夢想,形塑自己生命的各個面向。而這有賴基本公民

權的保障,以及個人權利的擴張,其實踐的方法便是不斷地溝通與對話。視

域所及,我們更可以理解到「成蹊」的略喻實體,包括公共設施的使用權、

大眾媒體的可接近性與政治行政資源的分配與重整等等。

 
 因此「成蹊」雖是平面媒體,但作為一種時空垂直水平擴散的媒介,其命

維新,以族群正義及同運責任為標的,為私密個人發展風格提供公眾聚焦視

窗,期望對增進各個不同主體的理解及尊重,能有發聾振聵之功。

 
 這是「成蹊」,一份正宗發達酷兒市民社會的浪遊者之報。

2009年4月14日 星期二

[活動] 我和我的同義辭





[本週六] 陳克華(台北第二場)詩集發表會在牯嶺街小劇場(歡迎轉寄)




憑書入場,現場亦有販售,會後開放簽書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02- 2391-9393)


      台北市中正區牯嶺街5巷2號


日期:2009年4月18日(週六) 14:30pm~16:00(30)pm


MAP

http://maps.google.com/maps?f=q&hl=en&q=%E5%8F%B0%E5%8C%97%E5%B8%82%E4%B8%AD%E6%AD%A3%E5%8D%80%E7%89%AF%E5%B6%BA%E8%A1%975%E5%B7%B72%E8%99%9F%2C+Taipei%2C+Taiwan


2009 陳克華新書發表會(憑書入場,現場亦有販售)現場備豐富茶點。會後開放簽書,歡迎來探索自我、輕鬆與會。


並有詩人楊小濱、曾叔美、羅毓嘉,藝術工作者黃思農、徐灝翔、張歆宏 + 湯家碩,現場詩歌演出。


不同於嚴肅的文學座談,這是一場滿溢歡樂與驚喜的詩歌派對!


網購詩集,請至: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428216

http://www.eslite.com/product.aspx?pgid=1001236691846930&cate=156&sub=157

http://blog.yam.com/jxjbooks/article/19794089

[命名] 成蹊



 「桃李敢曝,下自成蹊。」

 不言/含蓄/暗櫃/私密,我實不喜歡這樣的政治策略。所以改動了兩個字。

 要幫月報命名。

 因為像之前想的激報、汪報、酷報……,有的被其他報章雜誌用過了,不然就是意義關係太弱,我們翻遍典籍,想了兩天,最後決定是『成蹊』,實感、古典、四平八穩,雖然一點都
不酷異、怪胎(queer),也不敢曝、露淫(camp),但小白還挺喜歡的。

 其實是因為他下午看著OZ桃樂絲跟獅子紅鞋踢踢踏踏蜿蜒向無止無盡原野天邊的黃色道路,身邊還跟著一隻小狗狗托托,象徵勇敢追尋自己的夢想,小白就說,「叫黃道或黃彎道好嗎?」

 想當然耳,我說黃道在中文裡是天文學術語,黃道十二宮之屬,另一個朋友跟他說聽起來像那種會擺在廟裡的一些什麼「天心」之類的道教勸世書,魚果則說像美國中國城裡那種懸在小店上關於黃種人命運的政論雜誌。

 「OZ」呢?像OrZ。那GQ象形是什麼呢?

 魚果說,無礙、吾愛也不錯啊,有可愛的意思。我只覺得「吾愛」實在太鴛鴦蝴蝶羅曼史了,無礙,像碎石子在喉頭滾動。

 「熱愛」雜誌封面上的裸男擊中我的想像。

 回到綠野仙蹤,所以小白要我找類似意義的詞彙。

 我說,講來講去還是「自由大道」最好,像是軒尼斯大道、代大道、香榭大道、凱達格蘭大道,有一種都會城市邦國中心的陽光飛揚感。

 但這樣好嗎?似「道」,似「奔流」。

 「On the road」,我想到嬉皮世代就想到金斯堡,扭開林一峰溫柔深摯的「一個人在途上」,但還是感嘆電腦沒有黃耀明的版本,他的聲音比較滄桑。

 依小白的脈絡,我動名詞組字組半天,不但發現「黃」字根本沒替代性,排列組合「途、徑、道、街、行」、「彩虹大道」、「霓虹大道」、「徑踏」、「踩街」、「邁步」、「坦途」等等,唸起來都拗口。

 想起朱天文「上路吧,朋友。沿徑旅行,直到自己也成了路徑……他已把自己變成為目的,戰鬥都在他身上踏過,直到他自己也成為路徑。」 

 靈光一現,很棒,太史公、吳繼文,我要挪用「成蹊」。

 她(成蹊)說:「何況,肉體也有它自己的靈魂。」(天河撩亂/吳繼文)

 是的,文字也有它自己的足跡與生命。

2009年4月10日 星期五

【聽是誰在唱歌】(五十二)-麻雀打斷聆聽

(跳跳攝影/羅斯福路之木棉)



 清明節後一天,我把張愛玲《小團圓》整本讀完了,後幾章還是在客運上

就著午後的陽光,搖搖晃晃地看完,很深很深的哀傷。從家中帶來的胡蘭成

《今生今世》竟不想讀了,像是世景荒荒的前生,什麼都假假的。



 不好。呵。



 還是自個兒最近的事重要。



 不實習,就想方設法待在台北吧,當晚在多鬆cafe擠兌構想中的小說。



 辭別阿綱,兩人步下擠逼的樓梯,咿呀作響推開舊式理髮廳般的格子毛
 玻璃鋁門,外頭冷風灌入,步出小巷,左邊不遠處是喧嘩的鬧區,右邊
 是冷清清醜不拉嘰如廢石堆的台北承恩門,更遠處,台北車站四個大字
 浮凸在黝黑的天幕中閃閃發亮。異鄉人,台北客,兩人百感交集。紅樓
 露天座喝酒,瑪格麗特杯緣薄鹽,橙酒加琴酒。

                     (跳跳/構思中的情節)



 最近在找工作之餘,持續構思著這篇小說,小說由很多條主線組成,變得

相當複雜、散焦,蕪蕪雜雜蔓延成一萬七千字,當真是字在瘟疫蔓延時,自

己又想邊寫作、邊自覺,究竟其背後的意義是什麼,結構、形式都還沒穩定

對整,就這麼擺放在電腦裡頭。



 似曾相似的人物持續地走動在腦海裡,捷運上、咖啡店裡、工作時,有那

麼一瞬間,他們似乎在耳邊對我講話,活生生地在眼前舉手投足,跟我一起

活在這城市裡頭,每個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我和我朋友的影子。我想像

中的他們,因此我如小時候玩著樂高積木般,搬桌動椅,只是這次不只滿足

創造慾,還多了份深深的哀傷。像是戴洛維夫人,噢不是吳爾芙坐在沙發椅

上頭,歪著頭沉思默想,一個又一個框架,故事連環圖,我們的人生他人的

人生,不一樣的時間與場景如旋轉舞台般,兜轉、zoom in、zoom out,這是

場無法結束的華麗變裝秀嗎?後台之間有著幽幽邃深的隧道,彷彿有人在很

遠處的一個小亮點對著這端用盡氣力大吼大叫。



 而我在這端,很用力很用力地凝聽,打出一些支離破碎的逐字稿。



 很遠,但又很近,近是因為獨白的隧道也會伸縮。



 有時你以為站在月台上,要被駛來的故事撞著了。



 你掩住臉,卻變成對方,緩緩流下淚來,你不知道為的是誰,於是脫下最

後一件衣服,如快樂王子給出他的眼睛。



 沒寶也沒石。



 下午兼差,是份男同志月報編輯,得訪問以及寫稿,之前沒有類似的經驗

,有時腦中一片混亂凝滯,竟沒有辦法下筆。禮拜三晚奔波到台大總圖,才

知道老闆給錯訊息了,輾轉問YC,才知道要採訪的同志影展其實是在政大

綜院舉辦,立馬奔去。



 第一次到政大,門口不遠處的噴水池令我訝異,但很快地就愛上那一池童

話般的小巧水池。



 播放的片子是《我的軍中情人》,我看過,片子中白茫茫一片好乾淨的雪

地一出現,循著這條線索,座位上的我回憶如浪潮般湧起。應該是我大一時

看過吧,那時候跟魚果剛交往沒多久,也是春夏之交吧,兩人下課並食完炒

飯,到大遠百華納威秀看這部乍上映的片子。進場那時候,有頭熊走進來坐

在後頭,魚果還說,那是陳德安導演。



 這樣小又沒有什麼意義的對話與細節。



 鏡頭搖晃著。



 因此當主角兩個男生在雪地上打鬧翻滾情慾沸騰之時,並非兩種記憶景觀

疊置在一塊,我只是想著,在雪地上做愛不會很冷嗎。但兩個人那一身像是

睡袋的大衣,拉鍊一往下拉倒是可以裹在一塊。之前看過一些花邊新聞,南

極科學工作基地的保險套消耗量頗高,想必長日漫漫沒事可做就海豹般擠成

一塊乳酪倒是不錯。



 影展時遇到亨利(以前我稱他小畢),他現在是政大同志社團陸仁賈的社

長。跟他徒步去搭公車,搭到台電大樓,昏沉疲憊,夜間公車光線不足總給

人一種侷促茫目之感,台北街景從窗外流過,沒有可以著落的,一搭沒一搭

問著近況。亨利外觀沒什麼改變,倒是穿的衣物比較─ㄜ─像台北都會區的

同志學生,也變得比較沉穩少話。



 他實是幫了我不少忙。



 昨日到多鬆cafe給小綠的朋友政宏田野訪談,走在人潮壅擠的師大路,又

遇到亨利,突然漸漸覺得,台北其實也沒有這麼大、如此的陌生。政宏的題

目是關於男同志移居到台北之後,之前對於台北的想像與真正移居台北之後

實際的情況有無差異。這讓我反思很多的問題,梳理自己的記憶,原鄉、同

志認同、都會同志的符號交換等等……。同志認同究竟是個人認同,或者是

族群認同,或者這麼說好了,台北都會區主流同志認同,各種資本的堆疊積

累,那真的是欲求的結構與鐵律嗎?



 生活風格是可以有所選擇的,我始終這麼認為。



 讓我想起因這份同志月報,跟魚果邀稿,老闆開出題目《理想同志生活》

。魚果某天中午覆電狂譙,這不是擺明當箭靶,被酸人一向不落人後的阿姨

、貴婦們罵嗎!研究所有教授想開一門課「理想作家生活」,大抵第一堂是

,來各位同學,請拿起自備的美工刀,老師要教大家怎樣割才比較不會痛,

血流得多又一時死不了……。真的有理想的原型嗎?而真的每個人都透過不

斷地操演,付出許多代價與努力,變成一份族群的摹本、複本嗎?



 每天晨起我只在鏡中看到我自己,但有時我以為我看到別人。我想,變成

我想變成的樣子嗎?我想變成被凝視的對象嗎?我只知道我不想要有這樣的

焦慮。



 今日午間艷陽高照,古亭國小牆邊有一排風影微微的鳳凰木,走著走著,

不知不覺走到了雲和街跟師大路的交叉口,渾身是汗,就坐在涼亭上休憩,

周遭一片綠意,地上散著換季時的落葉,大風一吹滿地的黃黃褐褐掃過來又

掃過去,向我奔來之時我竟有種觀眾眾多的錯覺,心情無限悠然,幾乎要揚

起手勢,灑脫指揮。



 一小群麻雀不怕人,蹦蹦跳跳,一隻逐過一隻,像小磁鐵般吸來吸去,一

隻隻啄著地上的小落果,一會兒又靈巧地摔到細細的樹梢上,左右挪移,沒

注意瞧真以為是片枯葉。風又起,樹上的樹葉沙沙翻跌,地上的葉子這次遠

離我而去。一家三人,國高中生女兒牽著母親的手,父親則又隔著一步的距

離,城市中產階級小家庭,心底浮出這個字眼,三個人便在右側落座,只是

休息也沒擾嚷。一個風般來去的背包學生,左側坐下,抽出一本書靜靜展讀。



 我觀我自個兒的景。



 想起羅智成的詩〈麻雀打斷聆聽〉:



 一隻麻雀在對面的屋脊上
 來回地輕跳著
 漸漸地我發覺
 雨,是一場寂靜無聲的音樂會



 只見正午的雲和對街石桌上,古典玫瑰園前,樹叢曲徑間白蝶翩翩飛舞,

一個落拓的流浪漢拿著燒酒瓶對著塑膠杯倒著酒,桌上還有一包菸。周遭人

來人往。想起波特萊爾《巴黎的憂鬱》,以及漫遊者這個字詞所帶有的意義

,折疊、閃爍、給定,城市空間開展不一樣的景觀,想來不只是這樣的……。



 但我只是過客,真的是客嗎?我帶來了自己的記憶,但無從介入群眾。



 大暑將來,汗持續滲出,我還在移動,還在擺盪迎拒。



 我佇立在正午的泰順街邊,一座幾乎要融化的停車場邊,望著師大宿舍紅

漆大門噴著古蹟等字眼,其上一塊塊厚實的黑日式屋瓦櫛比鱗次,但因年久

失修使得屋脊並非平整而起起落落。



 耕莘文教院後往晶晶書庫的小路上,咦柏油路上糜爛的落果,定睛一看竟

是桑葚,我訝異地抬頭,一樹約一個半人高探出牆外,疏疏落落沒什麼葉片

,只有兩隻毛毛蟲在反折著陽光而顯得蒼白的樹枝間,一動也不動。



 一動也不動的漫遊者,只見時間還在蛹化。



 依稀有著盛夏的氛圍持續擴張。



 背景,仍是吱吱喳喳的聲音,在車陣之中,在水泥之間,這是正午。



 多麼想推開,我的思維,為了愉悅、愛以及尊嚴,我願意打斷。

2009年4月9日 星期四

[暴怒] 搬遷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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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外掛程式的問題,所以想搬遷部落格到blogger,

 就是以上這段不知道是什麼鬼,

 BlogTrans-TestBuild-Rev16搞了一個小時就是沒辦法匯出,

 我死心了,我一定是跟電腦不熟。





 

2009年4月1日 星期三

[瑣事] Cointrau 甜美與嗆辣

 感覺失戀心情不好,喝了杯很嗆辣很古老的的Cointreau法國橙酒,

希望好睡,忘記一切事,但酒精濃度40%,很甜很香的酒,但眼睛被

嗆到,也流了淚,胃像火在燒像今晚的心情。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想

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