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31日 星期日

【暗室】A




   高級住宅區八樓,像墓室。天花板掛著四條布條,音響上頭垂下彩虹旗。



   很多人影像蒼白的靈魂走來走去,展示肉體。



   喝可樂,盛開水,嚼air wave,睜著眼彼此打量。



   你好。哪裡來。怎麼稱呼。錯過,或者,可以抱你嗎?



   A像皇帝,高大英挺,臉孔俊俏白皙,一雙噬人的大眼。



   眾人都跪在A前面。圍成一圈膜拜著A。



   排隊。share。



   不斷凝縮弛放的空間,多出了沉濃甜膩的草葉味,蓋過了熟悉的香菸味。



   枯掉的葉子,或者乾牧草,或者......。



   A高大英挺,手長腳粗,飽滿合度的肌肉。坐在柔軟的長沙發上。



   噙著白色長條的菸嘴,捏著。



   像親吻一樣地溫柔,像說情話一樣地柔軟。



   由上往下,輕輕地,柔柔地,吹一口悠悠的煙。



   往仰望著他的眾人,恩賜一口慢悠悠的火燄。



   像吹泡泡一樣,吹出灼熱冷卻的氣息,吹出鬆散的羽毛,白亮的鱗粉。



   吹出男人飛翔的靈魂,慾望捲動的魔性,灌入死寂的軀體。



   灌入膨脹的貪婪肺泡,灌進心靈的最深處。



   然後,啊,詩人說的,時間如水銀落地。



   但其實,我是噴泉,與鴿子,在天上輕飄飄地飛翔。



   啊!A啊,謝謝你啊。黑暗之王。真好,這世界真是完美地敗德。



2005年7月30日 星期六

【茄萣的情話】現代詩評審報告/翁文嫻

      現代詩類評審報告-評《茄萣的情話》

                                翁文嫻

                                                                               

   作者將茄萣這一漁港所應有的景致與活動,例如沙灘、海邊垃圾、魚的保

  鮮、防風林、燒王船、南萣僑、二仁溪、工廠毒氣、仙人掌、芋頭冰等等...

  既有自然界亦有人事景甚至是工業魚業帶出的問題一併描述,觸及的範圍全

  面,堪稱是非常土地化的一首詩。難得的是,詩意象透過土地景色,一直穿

  透而至非常深入幽微的角落,諸如:「防風林的姿態不是防風而是樹與我殘

  缺地彼此忍耐」、「願意魚群一樣燃燒不絕不滅的意志永恆洄游像今夜你我

  」。一般土地味濃厚的詩不容易出現內心深邃的意向(如受現代主義洗禮後

  的變形寫法),而此詩將兩者結合,且句式綿長,有份喃喃低訴的情味,是

  一種新形式的探索,值得鼓勵,只是各句用語遣詞的準確度可再推敲。

2005年7月29日 星期五

【茄萣的情話】(此詩榮獲第11屆府城文學獎新詩佳作)

  (跳跳攝影/2010盛夏茄萣備忘錄)

    1. 對海墘來e批信

昨夜手持蠟燭陷進沙裡誓言點燃自己
一眨眼就被無言漫步的秋風狠狠算計,剩遠方  
銀光倚在貝殼躺碎的夢裡溫柔含著猶疑,咦

妳問偎靠的碎波塊是否窩藏雙雙對對的螃蟹
燒酒瓶的空絮語酣飲責備氣泡的涼滋味,吹不熄
兔子草默默握緊畫筆把陰濕鋪成溫暖的堅決

彷彿沙灘不畏懼陪伴我一路上提腳涉水
耳端永遠牢牢貼著故鄉的海堤穩穩沉睡
卻遺忘變動塗改的湧浪讓心踩扁讓信諾撲空

創造最深的垃圾卻理解星塵被未知選擇的寂寞
洗一行不反悔的斷續印記寫過你日夜茫醉浪退了孤單于是消滅

2. 保存期限

興達遠洋漁港沒漁船建築很乾淨海洋好整齊
奢華情人碼頭有工人釣客但眼前與我們無關
偏僻找不到繁榮的出入口而且高興很難到達

3. 茄藤仔

這幾天讓叮嚀種幾棵樹護持厝內門埕的合唱
白翎鷥以飛翔囑咐我生養幾片橢圓的熾熱聲響
這幾天為將來哺育幾枚海誓山盟的獨立流浪
頂起天抓緊岸歌在網,皮膚曬成赭色的嚮往

打著塵緣的赤膊陪土沙顫抖以灰裸控訴枯老
往事喃喃腐爛腥鹹的忽略氣息隨死傾倒
少了懷抱的港灣吞食潟湖排泄水泥怎不被噎著
恨恨地背叛像失蹤招潮蟹嗚咽集體的挫敗鬼亂搞

沿革滑的綠葉撫去剩掙扎盤根在不解的烏暗地
島嶼崩潰求妳不要漂流鄉愁魂魄到陌生的遠地

4. 海岸線是圓的

防風林的姿態不是防風而是樹與我殘缺地彼此忍耐
你和沙紮根的命運為何親切的母語都表達不完整
是真理以禱告鐫刻繁花紋
冥想剔亮溝通核心的萬種可能

5. 殺雞焚船

王船繫唸著青春的彩繪灰燼,紙錢是幽幽的雨
甘會記?黃昏攜眷著黎明攀爬冷藏卵石的陡坡
剖白的一生飽水鹹肥是否都謹記在綿衫霧雨裡
信魚卻再也不來鹽的隊伍不在相識的所在像傷害

把潮汐的野味用紅磚壓在餐桌上醃你脾胃
希罕沮喪就像芒草保麗龍在火裡乾咳無所謂
肚痛頭疼讓我無止無盡在綠蚵的湯裡慢慢下沉

連筷子都附滿牡蠣臉頰藤壺像染料的廢墟
凌晨在碗中和相似的面孔灑網交易,有雲自妳臉上緩緩舉起
有嫩薑激起舌頭記憶的水花有蒜條旋即被油滴縫合

有恐懼的火花養殖聳動的傳言與哈欠
有燈的流筵只能強壯地勾芡兀兀地舔
有虛空高燒不退與火燄一起閉眼生滅
有收集刮除的詩集頁碼吞噬繁殖往事鱗片

6. 稽查病痛

我們之間最短的距離或許不是南萣橋
而是理智地夢著清澈必然的二仁溪
如果不是無形的工廠與有形的毒物

7. 摯愛

如何喚妳喚我的最初傘從來沒有把握
所以最好用眼淚在廟口縱聲廣播縱雨淹沒
磨光細節刷新等待的運動鞋追逐猜忌的沙馬
修補鑿人的秘密裝滿傾訴像撈起的藤花蛤

胖胖的仙人掌會扎人
貓鼠刺的刺球在兜動
鴿群侵入眼神的交陪,濕熱汗水順著風帶上階梯蒸發
朗誦老亭的坦白涼爽
西施與咖啡吧的嬈驕

言傳燈塔與妳面海的市招穿透守候的街衢
像與妳淋浴遶境一邊揮霍芋冰一邊變老的體會喜悅
願意魚群一樣燃燒不覺不滅的意志永恆洄游像今夜妳我



府城文學獎現代詩類評審報告/翁文嫻

作者將茄萣這一漁港所應有的景致與活動,例如沙灘、海邊垃圾、魚的保鮮、防風林、燒王船、南萣僑、二仁溪、工廠毒氣、仙人掌、芋頭冰等等......既有自然界亦有人事景甚至是工業魚業帶出的問題一併描述,觸及的範圍全面,堪稱是非常土地化的一首詩。難得的是,詩意象透過土地景色,一直穿透而至非常深入幽微的角落,諸如:「防風林的姿態不是防風而是樹與我殘缺地彼此忍耐」、「願意魚群一樣燃燒不絕不滅的意志永恆洄游像今夜你我」。一般土地味濃厚的詩不容易出現內心深邃的意向(如受現代主義洗禮後的變形寫法),而此詩將兩者結合,且句式綿長,有份喃喃低訴的情味,是一種新形式的探索,值得鼓勵,只是各句用語遣詞的準確度可再推敲。

2005年7月25日 星期一

【聽是誰在唱歌】(十一)





 你打來的時候,我正在一間老舊的書店裡頭。



 你問我在尋什麼書?回你,就找書啊。不為什麼,就只是無所事事不為什麼地找書閒晃,遇到什麼就帶什麼回家看。



 你在手機那頭故作生氣地說,說我錯過你生日三天了。



 你說我很難連絡。我試圖用正確點的理由說明,手機沒電,在家裡頭不想

開機給自己找麻煩,每一通來電都是壓力,煩。只是不想對你明說,人際關

係,是一種負擔。選禮物,或者幫忙慶生對我來說都是麻煩,不管那個人在

我記憶有多重要。



 也許該責備自己根本活的旁若無人。



 因為,意義重量不住衰退,最後那些往事和回憶都只剩下名字符號,只是

一個空殼。我幾乎可以聽出電話那端你明朗清亮的熱情嗓音。



 說你找了兩個朋友吹蠟燭,吃蛋糕。其中一個是我認識的,高中半個記憶

的核心,隔壁班同學葛格,現在在新訓中心帶兵的職業軍人。另個,見過,

但不熟。跟你道歉補你禮物,我只覺得又給自己增了一項傷腦筋的負擔,不

怎麼覺得錯過什麼,也不會感到可惜。



 也許只因為,了解和溝通根本是一件曠日費時的工作。也許,只是因為你

什麼都不是。



 你問我前逼。我說早分了,早死早超生。



 自由多好。賭氣悄聲對自己說,不需要戀愛。



 你說,去游泳嗎?我只是唯唯諾諾。再說。



 沒有去玩啊?沒有打工啊?欸。問題怎麼這麼多啊。害我覺得自己不回答

,或也問些什麼瑣碎的關心,便要把自己活的怪裡怪氣又孤僻了。



 我走上沿著白色牆面蜿蜒而上的深色木板樓梯,轉角拿起李魁賢和鍾理和

紀念集一陣亂翻,不想買。上了二樓,長桌上擺滿了寄賣的新書,幾乎都是

詩集。拿起來翻了內容,還有精美設計感的封面。



 離開。



 是因為意義像積木一樣剝落,坍塌變形,所以記憶裡,誰是誰,誰是第幾

任,都不重要,在文字裡,他們只能是命運。



 宿命。



 哼。分寸都動不了過去,就無情地跑了過去。



 我只能自個兒原地聽歌開出花朵。



 所以啊!最近因著海洋音樂祭啊!迷上了蘇打綠的歌,就不可自拔地一直

重複聽,重複讓感動耗竭,記憶衰微,微微興奮的語氣和情緒都因而塵埃落

地似地平靜。



 以平靜恬淡的心情,在夜裡寫作,深愛一個遙遠的聲音。《空氣中的視聽

與幻覺》《飛魚》。我轉開《海洋熱》的紀錄片。夏天的浮躁又淹了進來。

海洋總是不老。老去的是我們的青春。葛格啊!這總讓我想起我們像大孩子

似地摔角玩鬧,那像陽光燦開來的笑容。



 那樣地近的你,擰個幾下是不是會有金色的奶油呢?在你微微顛盪的胸膛

上,我開始覺得,時間的河以其不可見的流域侵略著內裡的現實。土石流般

地,軔動本來以為穩若磐石的純質。



 閃亮的溪石,不住搖擺的翠綠水草,我和朋友在竹崎親水公園的某個截面

,午後柳橙切面般水嫩的破碎在金光晃盪水面上的我。慢慢地流,那時總以

為不會改變什麼,總以為三角線上的列車會一直在,一直和時間一起腐朽,

才驚覺,在畫面裡頭的男人們和我自己,早已焚燒殆盡。



 你知道嗎?這多機車,只是因為我正在聽蔡琴的《時間的河》。



 如果聽電音,那我想我必須忍住一些無法駕馭的衝動。那幾乎想讓全身孔

洞都開出艷麗花朵的幻景渴望。



 我他媽的好不容易逃出那間火柴盒般的暗室。



 那牆上捲動的光影花瓣,什麼都不是,不是。



 自從我覺得那是眼淚,那是崩塌陷落光線的戰場之後,我便不想在那裸曬

自己蒼白淡薄的靈魂。就只因為這世界曝光過度似地太亮。



 我沒有什麼可供我依恃的。



 沒有,世界還是那樣人潮洶湧車水馬龍。



 我只是用牢騷在褻瀆文字與語言。



 就這樣,靜默是美德。因為死寂可以擁抱一輩子。

2005年7月18日 星期一

拿著吹風機吹書頁


 我房間是地板拼木,疊兩張一面藺草草蓆另面床墊的複合床墊也就可以睡了。重點是,不安於床墊上幾乎是習慣了,時常睡前看哪本書窩在哪個任意的角落,一覺醒來,卻是任何姿勢任何位置都有可能。



 所以剛把看一半的《中文現代文學大系》丟在腳邊,和喝一半的蜂蜜奶茶放一塊,自個就靠在木造壁櫥上啃著駱胖《遠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老以為,像我每次跟老娘碎念回嘴的:欸,哪會啊!飲料又不會生螞蟻,喝完就丟了,不會放地板上讓它翻倒的啦!



 是她多慮了?我想是我終於倒楣了。



 一覺醒來,赤膊的我哀傷地看著地上的純白色V領衫變成吸飽奶茶的淡黃色衣服,像條擦過颱風肆虐的髒地後的爛皺抹布。好在沒滲入日式地板,否則底下大概就會爛掉!好在不知何時被腳踢倒的鋁箔奶茶沒倒在棉被上頭,否則窗外那樣風雨交加的氣候,要等到艷陽天可以去游泳看男人曬棉被又不知何時何日!



 可是要讓人幾乎尖叫無力哀號如夭折了一個幼兒的,是開頁覆在地板上的

《中文現代文學大系第一輯-小說》,父親在民國六十四年代購買於新莊輔

新書店(他自個還在飛頁用油性紅原子筆題了:乙卯年初夏云云......大概

是在輔仁就學期間購買的),大藏書印和小私印一個都沒有少地方方正正蓋

在飛頁和底頁。



 整本書像經過洪水般就這麼淹在黏膩的地板上頭,甜味瀰漫,香味四散。

小心拿起整本書倒像捧起一塊沾了誘人蜂蜜的鬆餅。還好只淹了邊頁,從余

光中的總序,一路溼透朱西寧的序,洪水汐止於:『柳原扶著流蘇繼續往外

走,流蘇雖然聽不太懂英文,鑑貌辨色,也就明白了。便笑道:「我原是個

鄉下人。」柳原道:「我剛才對你說過了,你是個道地的中國人,那自然跟

她所謂的上海人有點不同。」』



 這會兒我看是哪類人遇上這等鳥事,都要惱出卵葩火來。



 而我大概就是簡媜在〈雪夜,無盡的閱讀〉裡頭形容的那類碎念「該死」

「笨蛋」或咬牙切齒咒了聲:「幹」的別人吧!簡媜在裡頭因著整理書籍期

間打翻咖啡壺的偶發事件,溼透了許多文件,但她幸運的是有春天穿透玻璃

磚牆的陽光可以烘乾文件,因而發現未完的稿子。



 而大颱風過後西南氣流旺盛的夜裡,哪來的春陽,又要繼續把故事讀下去

才有得收穫和發現。只好拿吹風機,三更半夜裡一個人狼狽地蹲在地上一頁

一頁烘,若懶了手痠了,就像金爐吸金銀紙一般把風對準書背一頁一頁如點

鈔機的鈔票那樣目不暇給的快翻。我想若望保祿二世教宗棺材上那本又大又

厚的福音書都翻的沒有吹風機快。



 書頁彼此撞擊發出啪啪啪、啪啪啪又急促又響亮的聲音,倒讓我發現都已

過了三十年了,老爹櫃子裡的書有的早已蠹黃氧化的跟燒一半的符咒紙一般

,這本書的紙料看來不錯,多年來可能只暗沉了些許,細看沒有任何霉斑還

能反光,用指頭來回摩娑感覺細滑不帶著粗糙或凸起。



 啊!可憐的書吹完後,邊緣皺黃的跟這本書的年代一樣老醜。巨星瑪麗蓮

夢露曾性感地對著大眾說:「我只穿香奈兒五號睡覺。」但那不知怎麼去除

的蜂蜜奶香味,卻像替張愛玲、吳濁流、楊逵穿上了跳跳虎或維尼顏色的可

愛扮裝衣服。也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苦中作樂,唉!

2005年7月17日 星期日

【心得】閱讀張耀仁《沿縱貫線援交?》

 文本在新聞台找不到,然後聯合報周日的《讀書人》沒放上網路。這篇的

副標是〈新世代散文創作的「紀實」考察〉。張大概前面鋪陳的是長久以來

審視散文的基礎準則-對『紀實』的執著,即判別真不真誠的問題。



 因此我剛在翻六十一年的朱西甯編的中國現代文學大系(老古董了),余

光中在總序裡頭提到:『散文既然比較落實,也就比較有客觀的標準。…散

文是文學的「測謊器」,當為大多數讀者所接受。…散文家是可親的,至少

,也是可靠的。』



 因此余光中對於散文此文類的標準當下立判。



 三十多年了,社會遷變如此之大,文類的形式題材種種當然也不是那時的

單一風貌了,跨文類的書寫者時常可見,甚至文類的相互滲透和借用,甚至

就這麼定居下來形成另種風貌,應該都有脈絡可以討論。年度散文選的總評

關於這部份便有所討論,重新定義。



 那張耀仁提出了黃宜君、鯨向海、凌性傑、吳文超、張輝誠已成書的散文

集出來討論,那究竟是以『紀實』這把尺去評判這五本散文的好壞呢?還是

在新世代的觀念裡頭,傳統單一的『紀實』實際上已受到挑戰和動搖?



 從『紀實』的受到挑戰,那是否張所鋪陳的關於散文的其餘基礎元素,諸

如個人經驗的抒發、抒情、真善美、第一人稱、多情應笑和溫柔敦厚等等是

不是都也是值得質疑的?一篇四平八穩的散文符合以上某些條件才是好嗎?

或者散文也能是異端、邊緣、極限經驗的載體呢?



 縱貫線援交的意思不言而喻,張更質問:『單一『紀實』不是早就被多元

聲音取代了嗎?』



 不過我認為『多元聲音』較常指涉到族群、性/別、身份等『題材』,這

些題材是紀實呢?還是虛構呢?我自己就又落入傳統圈套裡頭了。不過我想

這個標準,從運用的技巧和作者的自我認定方面來定義才較為多元,不過這

樣多元的聲音(或者嚴格講是形式)出現,其實小說和散文的邊界已然模糊

了。



 這,讓散文的評審們或讀者自己去認定吧!



 莫怪散文還得繼續分類,報導文學對於這標準的堅持我想是需要的,不過

張耀仁在這上面只稍微提到一點,沒有繼續辯證,還蠻可惜的。也許辯證下

去,只是表現形式和主詞更動等小說形式能否被『評審』『讀者』接受而已

,題材、功用、訴求和關懷呢?



 重點是在紀實。



 題外話,這次放的凌性傑照片戴著白色鴨舌帽,格子衫襯開領,脖子戴著

項鍊,好可愛好性感又好帥,好迷人的微笑,好想吃掉他。



 (又親又舔~)XD



 這才是重點,其餘都不知所云了。

2005年7月16日 星期六

【泣】





 醒在歌謠泣訴的白晝,鋁窗框圈圍了沒有人頭的天空,從黝黑綻放星光的

宇宙驟然曝光成為水藍的沉降低壓,目光在吟唱裡頭刮傷,從空曠疑惑的鐵

窗縫隙黏稠流下,在夏天綠色的棉被上頭遲疑地結上一層厚厚的冰,如果夢

可以凍傷,那我已經反覆溶化凝結那幽微半醒的焦距,猜測因而無法成行對

故事伸出硬長的敘事支架,因為他的主人癱軟在習慣鬧鐘聲音般的冗長膩睡

,有一段沒一段的哭天搶地因而像沒了時間作主穿出穿入彷若脹大縮小的蛙

鼓。



 是那多年前在龍發堂的兒子揚起菜刀抹往喉嚨,因而哭泣像鮮紅汩汩的腥

血銳利地刺著幼小的雙眼嗎?但那是遙遠的救護鈴聲的聲波被不斷地拉長,

以致那個陰天被不斷稀釋在夏天無法模擬的快晴裡頭,那樣濃重昏暗的奪刀

然後無能阻止傷害發生的老媽媽真的還是她嗎?



 開門的同時。左鄰右舍也紛紛經過家門前關心探問,還真湊巧。



 從兩家鐵捲門的縫隙向右看去,左鄰右舍紛紛丟句盤問,在那攤坐椅上的

老婦蒼蒼白髮下的皺紋遮去白垮如搽粉的臉龐,卻遮不住如歌似謠如哭調仔

夾句夾字抑揚頓挫起伏的泣韻和傷音,是那樣原始而又傳統的哭卻那樣地美

,在那乳癌細胞侵蝕的身軀胸腔裡頭嗚咽而出的滄桑,每聲都灑上破碎的枯

葉病態的骨灰,也許死亡老早習慣跟隨在她清晨買菜的推車,在她卜突卜突

的心跳幾個公分處吞噬她的時間,然後排出毒素有深深的恐懼和寂寞,隨著

血流擴散試圖沖垮早年癒合的傷害。



 如果上下市場的習慣像儀式仍舊存在,死亡至少還沒能取代固有的時間。



 那真正的原因是?



 畫面忽然變成無聲,只看到眾人那些勸合不勸離的嘴巴一張一合,左右張

望,我知道這是老伯僅僅能仰賴的畫面,所以眼睛還能辨識知覺他牽手即老

婦的存在,早在多年退化只能裝飾的黝黑耳朵之後。啊!這麼多晴天響雷的

應答,只劈出了深深地死寂鴻溝,有細微如歌似謠的哭調作為彼此送終的迴

音在無底的谷裡無力來回,卻始終無法兩端對答,如兩條不同種類的暮年大

蟲用蛻變的身體在泣。



 所以林杯看完這幕,轉身只有幾秒鐘,跟按下鬧鐘停止一樣快。



 啪。



 乖。不哭喔。我好餓。(沒人聽到)

2005年7月15日 星期五

【心得】閱讀鄭栗兒小說『停歇』



> 停歇 /鄭栗兒刊於中華日報  2005-07-13 〈週末小說《最壞的時光》〉



 從早期《星星小鎮》經過我最喜歡的《星星海濱》,從鄭栗兒早期到這篇小說似乎也隨著她的生命經歷,因而在小說裡頭出現不同的生命花絮,可以看出小說家這陣子似乎也看了不少偵探小說,那的確是一個孤獨時打發時間的好文類。



 但個人的孤獨狀態並不等同於就一定會感受到『寂寞』。



 唯一沒變的大概是鄭栗兒對生命情境的追求吧!最具體的便是『木屋』、『

海濱』、『重返』、『遷移』等等主題一直在她小說裡頭重複出現,這篇淡化

了星星系列裡頭因成人赤子之心而出現的童話預言,多出了偵探小說(繁複的

都市)裡頭的孤獨元素,諸如『面對死亡的孤獨,卻是一種廢墟般的心情。』

等,竟不同以往的二三十年輕時那清新乾淨的情懷和從投向大自然懷抱時的從

容姿態,以閱讀摸觸了死亡,也品嚐了虛無與哀傷。



  那些曾經是過往的見證者卻如同一團氣流般,閃現而又消失,如同曾經

  重要卻失去意義的過去,因為遺忘而變得無足輕重,真可說是一種生命

  的徹底絕望了,尤其陷入無法出逃的那一段敘述,會讓人哭。(鄭)



 所以這是一篇哀悼星星不再的敘述嗎?究竟身為一個作家留下來的文字是要

頂住遺忘,還是因為意義的失去,反而脫逃不出過往的字字句句和已然變遷的

人事種種。



 『木屋』不變,讓我想起村上《海邊的卡夫卡》裡頭的田村卡夫卡,但卡夫

卡還是個少年呢(當然少年又是村上的化身)!敘述者品源看似也三四十十幾

有吧(五年級生)!卻同樣都在未經污染的旅程和景緻裡頭流動著對於『存在

』的冥思。



 說來,裡頭以男性的品源述說也避掉了女性『身體』的描寫,而以外在人事

的流逝不居來對比個體中心的不變,有反思有反省但更有信仰。經過這麼多歷

練後,或許以讀者的角度來看,鄭栗兒對於生命品質的堅持從來都沒有變動過

;但品源的家人離開,星星系列裡頭的朋友(真實抑或虛構)也已各自有自己

的生活,那回憶的失落要怎麼紓解呢?



  人生究竟有多少個「不得不」,只是沒想到經過了許多年,卻只剩他一

  人堅持著這一種年節儀式,而那些人呢?那些人都從這個世界中消失,

  只留著這一整片漾漾田園,與他聯絡著久違的感情。(鄭)



 雨港基隆出生的鄭栗兒,裡頭對於北海岸深厚的感情真摯觸動人心;是不是

有一天當朋友都離開我們,只有自然山河田園仍舊等候我們呢?



 與其說是小說,不如說是以小說的形式寫散文,裡頭對景物的深刻描寫令人

心生嚮往。而『品源』這名字更是寓意深遠。或許會聯想到歌手黃品源,但也

讓我另外聯想到愛洗澡的靜香(靜香姓源)和紫式部筆下的光源氏。這樣帶有

民歌年代的白居易式情懷或許走入現代社會的繁忙之後蕩然無存,但敘述者仍

夢想並付諸行動去回歸,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不易達成的或難以自覺的,或許比

喻成靜香愛洗澡的習慣是低貶了這樣的渴望,但沐浴在海洋森林,沉浸在現實

和回憶交錯的奇特國度,不也等若置身澄心洗髓的天地浴室裡頭?



 而無論如何擾攘的光景與偵探一件件案件隱喻的人事遷變,旅程和木屋的或

意境或實物是可以回憶以往的永恆起點,也是敘述者人生路途不變的『停歇』

,孤獨但不會寂寞。

【揉紙】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陳子昂



  輕輕地凝視老去的樹葉

  雪藏著橫七豎八的骨幹

  生硬的枝節積成

  已燼的柴薪厭厭



  一巷一弄斷續轉折的黑路,想不起

  要帶你的呼吸向何處去尋



  看不出期待的火光

  那文明便等若不曾有過

  點亮刻痕的細碎腳步泥濘或者光滑

  回森林的車子搖晃但沒有房子



  沒有路牌但有無數躡足的樹幹,往下

  走以為第一個直到相遇過去



  所以旅人穿透現在蒼白浪費的背面

  驚擾兩三隻夢想爬行無聲月光的稚禽

  以歲月張羅終於空洞夢中睡眠的蟻窩

  衝出一群叼瞌睡蟲的麻雀或許眼神遼闊



  鳥瞰略帶生澀的雕像臉龐,其實

  中心周圍都只有不回頭的墓碑像年輪一圈一圈



  拐回天空的氣流震震

  融化的翅膀生煙

  折七折八下墜的尖叫撞擊

  旅行好遠未散的一柱雪中狼煙聲音凹陷



  凸起了肺葉先預備沛然雨季斜枝的

  暴風,瞳孔被掃落的結晶刻意嗆到



  張掌一吐

  一粒無聲凍結的咳,白白地飛

  春天站立的青芽上灑滿病態的

  好睏的迷路雪球還是現在的我字己

2005年7月13日 星期三

家母的大行李箱


【右圖:宇治川上賞煙花。】



 她人一回到台灣就重感冒病倒了,還以為是從暴風雪的北海道回來呢!大概是旅館冷氣的原因吧!



 所以還不敢擅動帶回來的物事。



 首先,一袋較沒包裝的大袋子,我還沒研究,不過裡頭都是類似餅乾之類的,我想最顯眼的應該是最大包的深色海苔吧!



 行李箱裡則放了很多奇奇怪一盒盒的東西。兩盒京都寿庵抹茶本舖《京名菓 宇治茶の詩》品名菓子像兩本書,外裝紙光照下凹凸的細條紋觸摸起來很像皮革,紋理的分布在視覺上很像直剖的木紋,深綠左直條毛筆字印刷白色落款『寿庵』,紅方印『抹茶本舖』四字,右面三分之二乳白底上紅直印『京名菓』,亮綠錫箔字『宇治茶の詩』,下置似國畫翠綠茶嫩枝展葉四片。



 一盒北海道限定『???物語』,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好像是用鱈魚和鮭

魚做的。一瓶橄欖綠的CHOYA 日本國產梅製的梅酒,兩顆梅太郎和梅次郎在

裡頭滾來滾去。還有一包白底上用深藍墨水印有清水寺、和扇、三味線、牛

車的BAIZANDO梅山堂產品,也不知道裡頭包什麼。



 一個出自長野縣北佐久郡輕井澤町追分的陶碗,碗身與蓋子夾的浮世繪彩

圖上面勾勒有農夫和牛,黑字寫著一首俳句,整個碗只有碗緣有上一圈蜂蜜

色的釉比較光滑反光外(像骨瓷但又不太像),其餘的裸陶部份,摸起來還

是蠻細緻的觸感,圓蓋子凸起兩條平行橫樑如足利家徽二引両,顏色粉橘略

紅像塊未使用的胭脂粉餅,碗身雖然是同色系的不過顏色是米白帶黃。覺得

冬天用來喝味噌湯應該蠻好的。有蓋子應該不會是有臉有面的茶碗吧!



 一包四個咖啡色武田割菱家徽交錯重疊包裝紙包的右京區聖護山『八つ橋

元祖』燒菓子。三個牛皮紙袋包木增郡山口村馬籠鞠小路工房大脇真製的金

線錦繡櫻花白兔小錢包,邊緣還綴有金色的鈴鐺,八成是要送朋友的。另外

三包單光紙包的,是藥品......,真會買,這該是自己用了吧!



 一張名神高速道路各分支的簡圖,背面是以大阪京都為中心的關西地圖。

另外一張是東名高速道路和中央自動車道簡圖,背面是以山梨縣為中心的關

東地圖。上面近愛知的蒲郡市、岐阜的惠那市和群馬的鬼石町被原子筆圈了

起來。



 所以,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去東京,怎麼感覺去了京都,然後也有到關

東,就是沒去東京?



註:
以下是補充
From(http://travel.kingnet.com.tw/travelerstory/traveler_profile.html?memberid_story=1059)



 所謂宇治茶,指的其實不只是宇治這個地方所生產的茶。日本各地所生產

的茶葉在送到宇治,經過評鑑、篩選後的茶皆可稱為宇治茶。(據說在江戶

時代,只要是依據由永谷宗圓所發明的青製煎茶法所製成的皆可稱為宇治茶

)不過,由宇治茶的生產業者所組成的京都府茶葉會議所曾將宇治茶做以下

的定義並發表:



 使用京都、奈良、滋賀、三重四縣所產的茶葉,並於京都府內加工者不管

其定義究竟為何,不可否認的,宇治所生產的玉露及抹茶,其品質不但是在

水準之上,更是日本第一。也因此,京都極具代表性的冰品「宇治金時」,

就是取宇治二字來代表抹茶。

2005年7月12日 星期二

【演歌不死,川流不息】




【上圖:京都嵐山美空雲雀紀念館和美空雲雀本人】

                  quendi 虎跳跳/整理增刪 050713



 1868年,日本歷史發生了一個重大的變革,諸侯盟主-德川幕府被推翻了

,兩百多年的江戶時代(Edo period)正式劃上句點,進入明治時代(Meiji

period),政治大權則因為前一年的「大政奉還」而再度回到了萬世一系的

天皇手中,此後日本的迅速歐化和1871年廢藩置縣等種種變革史上稱為「明

治維新」。



 維新之後,政治大權由「籓」移轉到「太政官」手上,而由明治天皇總攬

一切。這些太政官幾乎都是由當初「倒幕」有功的薩摩、長州籓士所擔任,

例如:西鄉隆盛、大久保利通為薩摩人,木戶孝允(桂小五郎)、伊藤博文

(伊藤俊輔)則為長州人。明治四年,廢籓置縣、四民平等、制定徵兵令(

廢除武士制度)、新學制,等等一連串的政治、社會改革,至明治22年(18

89)制定了「明治憲法」,天皇集一切立法、司法、行政大權於一身,日本

進入了一個中央集權時代。



 在這個紛紛擾擾的時代,西方的民權思想並沒有忘記侵襲日本,1874年日

本的第一個政黨成立,呼籲全國議會直接選舉的呼聲越來越強烈,鼓吹民權

的人士在街頭進行演說,向來被禁止公開演講的政治家們為了吸引民眾更自

編歌曲當街吟唱,用寫作詩歌的方式表達他們的見解,這些歌曲以日本語的

七五調(反覆以七音或五音構成一句)及四拍子為基礎,歌唱者走街串巷,出

售這些歌曲,此即為日本本土歌謠-演歌(えんか)的開始。



 後來表演者自己逐漸地從街頭政治鼓動家演變為領取報酬的專業歌唱家,

演歌成為一種街頭說唱的民間藝術,從明治末年歷經大正到昭和初年大為盛

行,表演者稱之為「演歌師」(えんかし),演歌師在街頭拉奏小提琴、唱流

行歌曲,並兼賣歌集。



  *



 在無線電和照相機普及之前,『演歌』歌唱家乃是音樂出版的主要媒介。



 但進入「昭和」(1926~1989)年間、有了「留聲機」這種電器產品,那時

候能夠灌錄唱盤的幾乎都是音樂學校出身的歌手,例如:關種子、佐藤千夜

子。之後才漸漸有非音樂學校出身的歌手,例如:小唄勝太郎,而那時候的

歌曲則為「君戀し」、「東京行進曲」之類。



 昭和10年(1935)之後,日本軍國主義盛行,流行的歌曲則有許多以中國

大陸為背景或具有南海風味的、例如:「滿洲娘」、「熱海ブル─ス」。



 昭和20年(1945),日本侵華戰爭正打得如火如荼,日本國內物資缺乏,幾

乎連灌錄唱盤的材料也沒有,人民也談不上甚麼娛樂,歌曲方面除了激勵民

心的軍歌之外、較為人所知的大概就是「リンゴの唄」了,終戰之後,還流

行了一陣懷念中國大陸的歌曲,例如:「蘇州夜曲」、「上海歸りのリル」

等。



 昭和時代(Showa period)後期(1945終戰之後至明仁在位的平成現在)

發展的現代演歌中絕大部分都是關於失戀的,哀怨、憂傷,這大概和戰後日

本的民族情緒有關,部分也體現了日本大男子主義的一些特點!這些逐漸地

成為20世紀日本流行音樂的一個主要傳統。曲調中的憂傷和震顫是『演歌』

的顯著風格,被認為是歌謠曲的一個分支。



  *



 廣播、電視等媒體出現後,演歌更以極快的速度在日本崛起,成為大眾文

化之一。



 其中最為人所知的便是日本歌唱界的長青樹美空雲雀,被人們稱做不死鳥

。生於1937年的美空雲雀,原名「加藤和枝」,她9歲開始登臺獻藝,二次

世界大戰終戰之後的 1949 年正式以「美空ひばり」為藝名踏入演藝界,

1952年以「リンゴ追分」一曲而聲名大噪,成為日本家喻戶曉的著名歌星。

1954年除夕便站上NHK第五屆紅白歌合戰(紅白歌唱大賽)的舞台。



 美空雲雀多才多藝,在影、視、歌、劇的地位都非同凡響。從12歲灌錄唱

片開始,美空雲雀一生一共演唱了1400首歌曲,唱片的總銷售量超過了800

萬張。先後拍過165部電影,是深受日本國民歡迎的傳奇性人物。



 她最被人知悉的一首歌曲就是生前的最後一首代表作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原曲發表於1988年愛燦燦專輯中。而這首歌曲也被在1997年被日本評為百佳

歌曲的第一名。



 美空雲雀還有一項最足以自豪的榮譽,她以一個民族歌手的身份,就獲得

了日本最高的獎項國民榮譽賞(獎)。在戰後的大恐慌年代,美空雲雀用她

美妙的歌聲喚起了人們的希望和民族的崛起。



 1989年在最後一次的演唱中,美空雲雀從舞台上因肝癌復發病倒,後在東

京順天堂大醫院病逝,享年52歲。但其映像、音響,還有在舞台上的身影卻

永遠殘留在民族的記憶底層,歌聲川流不斷、感情流轉不息,人生的過往種

種,故事蜿蜒畫面錯疊如同電影「千年女優」一般柔軟地觸動人心,那細細

娓娓的訴說像河水的流動一樣始終在腦海裡縈繞不去。



  *



 另外「北島三郎」則在1962年以「ブンガチャ節」出道。「森進一」於

1966年以「女のためいき」一炮而紅。這些優秀的歌手加上一群傑出的作曲

家們的大力投入,歌曲的取材也擴大到以描述「男女之間微妙的感情」、「

酒」、「海」、「旅行」等為主題。



 至此、「演歌」建立起自己獨特的風貌,忠實的表達了日本人的情感世界

。正如北島三郎曾經很自豪的說過:「荷蘭人有世所周知的荷蘭民謠,美國

人有代表美國精神的鄉村歌曲,日本人則有演歌」。



參考資料



本文主幹來自 http://home.pchome.com.tw/mysite/hikosyu/



奇摩知識 條『美空雲雀』

http://tw.knowledge.yahoo.com/question/?qid=1105052800908

http://tw.knowledge.yahoo.com/question/?qid=1105051105337



奇摩知識 條『演歌』

http://tw.knowledge.yahoo.com/question/?qid=1005012406089



《演歌不滅》網站〈演歌簡介〉

http://home.pchome.com.tw/mysite/hikosyu/



日本史資料

http://go.yenching.edu.hk/mikado.htm



緯來日本 第52屆紅白歌合戰情報

http://japan.videoland.com.tw/channel/r_w/



京都嵐山美空雲雀紀念館

http://www.misora-hibari.com/gaiyou/index.html




【偏見】

  我看了『偏見』了

  其實 你早就試圖為自己療傷了吧

     你早就已經有所決定了嗎喊



  海~~~~~~~~~~~~~~~~~~~~~~~~~~~~~

  ~~~~~~~~~~~~~~~~~~~~~~~~~~~~~~

  ~~~~~~~~~~~~~!!~~~~~~~~~~~~~~啊

  ︿︿︿︿︿︿︿︿︿︿︿︿︿︿︿︿︿︿︿︿︿︿︿︿︿︿︿︿︿︿

  遙遠的海面已經是那樣遙遠了啊..

  小徑時間後說模糊就模糊了堤岸 ..

  機車熄火重又發動又熄火了黃昏 ..

  如果 海風可以把我們全都像削鉛筆一樣削花削瘦削透明

  到最後 是不是再也不會從你眼神裡頭撈出喪情的潮聲呢

  但最終還是得抖落一身海吼,任鹹鹹的鹽在身後癱成兩排

                   . .

  足...............................................................   ...........................跡

【發語】

  發語|MRT0118 2005/07/12



  永恆是旋轉往返的紅

  因為啊一張口就火頁

  古久以前舌頭埋在東方

  活著啞著只用腹語交談



  用目光收集萬把

  鐘鏡上的碎劍

  爆焚竹簡

  黃芒割過耳朵掉落



  古銅的沙灘坐臥白晝最是沉默

  敲打群山若懂得黑夜就會下雨

  

  河流最容易說服

  水滴加鹽最是頑固不移

  從源頭捧起花朵的雙唇最純潔

  拍擊虛空的貝齒像捕手

  攔住時間抄入球



  海洋一吞鼻息一吐

  流浪的灰燼聚成游動的物影

  權威散成衰老斑駁的看板



  才知道自你離開夢的爪痕

  驚覺的豪氣剩不到一瓶

  ㄇㄤ卻搖成空心的月球

  已不織錦的肛口已不錦繡

  摩擦有那樣衛生就有那樣的愛



  揉一揉 將喊住你的舊動詞

  才發現我們只缺少一點真正的悲傷

  那也許也是一種焦慮但不能稱作憂鬱

  但有地心引力總是踏實一些



  直到有天當我鯁在喉裡

  而你背影快被遺忘

  陷落在刀光搭建的城市

  任文字長成營養不良的路樹



  終於從邊緣點燃自己

  應會燒成一圈

  在某處遇着你吧



  當城市沁滿了高溫的血絲

  天空將有我星座的舌頭

  一個張口用爬的太醜

  眨眼你翻了一個觔斗

  永恆面前把鹽雕嚇成活活的一個生人

【蹄】

 『誰聽風的怒 ,誰見雨的哀口。

  誰的臉是季節,誰的手指變節。』



 我看見旅人來到 氣笛之後

 身體居住著部份曬傷的筆

 正滴著游池獼猴攀爬過的淚

 寒冬溫泉昨日滅絕

 太陽有大部分的責任



 也許越過 幾顆需要剝皮的

 土成土成土成土成土成土

 幾粒舌頭上兜風的 種子

 貼著荒塚我的額頭

 路邊一群搖擺屁股的鵝

 但不能稱為走也不能是經過

 因為他們奉命張開了摔斷的手



 旱災之前其實並飛的毛毯

 一匹是冷藏的爐一匹是燃燒的橘子

 壓的薄薄的 輕輕的 悄悄的

 誰知道水巷的天空或然的容量

 相撞的路途只歸骰子投河的份



 烏龜知道鳥看到

 枯坐古廟深深處想念萬頃波光空曠處                  市

 譬如樹宣稱不死                       市

 夏的裙子就蔚成王座森林                市     市

 花枯是之前島蹲坐的心事              市  市

                       市       市  市

 之後快晴是烏龜 雨天是鳥         市  市  市

 旅人的窗子關都關不住      市             市

 也許土成 市 居住太多太熱心 市   市    市   市       市

 偏好變成鳥的魔術師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市

 也許有天土成裡的孩子都熱衷  市  市    市        市

 一把可以當溜滑梯的槍管     市   市      市

 以為可以捕捉烏鴉血祭         市   市         市

 但老人終宿命成子彈或牲畜     市       市

 回憶滿分可能是獸肥的晴天   市             市

                        市

 那只是上一代的流言 土     市         市

                   市             市

 打開旅人明日的提包       市

 裡頭沒有白雲 霓虹只懂瀰漫      市

 垃圾桶成天嘔吐星星

 許願池滿著獅虎 沾著        市

 未消化羽毛的深藍色糞便        市

                 市

 披上最後一件       市   市

 花園裡長出的紫色披風  市   市

 關上最後一盞飛翔的路燈市  市

 向謬誤綠果汁機道別市  市

 尋找不耳背的咒語市 市

 才能正常一點  長 大

 寂靜的影子 長

 瘦

 跳

 下

 ‧

 .

2005年7月10日 星期日

【心得】讀陳柏青《時間的獵手》





> 2005-07-10 〈新世代男言之癮〉七月書寫主題:攝影

>     《時間的獵手》 陳柏青/著

>   後來我才明白了。若我著迷大頭貼,並非為了它的量產速度和功能性而滿足,反而是在以大頭貼留下影像這件事的背後,那對「時間」無可遏抑的追念與恐懼,使我夜夜癡迷浪游在那些發光的機檯中,掀開簾布,彷彿無眼的凱蒂貓對那明明存在卻不察的「另一位」,焦急又害羞詢問,「時間時間你還在否?」




    『心得』讀陳柏青《時間的獵手》



 我蠻喜歡陳柏青的散文,是從九二年散文選〈大屋〉開始

吧。(底下開始離題。)



 這一則文章是在今天中華日報發現的,大抵我每日按時閱讀的副刊不外乎聯

合中時自由台灣等等,各有各熟悉的書寫者白紙黑字按時出現,有時也會游移

不定,在不同的副刊發現同樣的主題或同樣的名字。就比如中時常見的龍應台

,《野火》的話題能持續多久呢?讓人拭目以待。



 每次看到一篇喜歡的文章,卻常常剛巧在外邊早餐店、咖啡廳、速食飲料店

等地方,總不能拿把剪刀便剪,或者趁四下無人注意巧手一撕,便把文字連名

拐帶回家,又何必呢?雅賊總也是賊。



 記得上回看到葉維廉的散文,大抵是米國某國家的景物遊記等等,裡頭的冰

晶、森林、石柱描寫在在讓人讚嘆旅行社若找這等作家來書寫遊記,真不知會

是虧錢,或者大把鈔票滾滾來?虧錢實是恭維,若閱讀了那般精準優美的風景

描述,就算沒去過也等若走了一趟作家心目中文字裡頭的地方一遭了;但文字

終究也有所極限,萬卷書千里路,在怎樣某個程度書寫和實踐有所貼合才不會

流於空泛、高蹈、夢話等,當然如果是極限經驗,或者虛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結果總是回到家,就忘了去收集文章做整理,這輩如我,網路比紙張快速,

能量儲存比傳統物質恆久,哪有那等心思買個大剪貼簿裁裁貼貼呢!角落堆久

了泛黃腐爛跟垃圾沒啥兩樣,那當初又幹麻大費周章。



 倒不如到網路上尋找文章,省事多了,莫怪現在多數創作者的文章都以電腦

打字,或者以部落格格的形式發聲。近日東森搭上這股熱潮,繼報紙編輯部落

格後,每個新聞主播都有主播部落格,還真不知道裡頭是要放獨家呢?還是給

八卦媒體臆測採訪的主播私秘素材或心情點滴。



 所以自從養成在網路上看平面新聞的習慣後,理所當然副刊也跟著用平面看

,除非出門在外,否則還真難得一翻報紙。



 偏生我家常年都訂聯合報,文字量大,知識性相對較高,大概是我偏愛的。

可是由於鄉公所的福利,所以家裡會有另外一份多餘的報紙,只是由不得我們

選擇,只能由官方決定,前陣子是台灣日報,張數新聞量少也就算了,美編和

副刊都令人生厭索然無味。但不看又真可惜了,不環保又浪費。



 前幾天跟朋友聊天,聊到報紙,我跟他說,我評比的標準是用聯合比自由。

不過朋友說了句,還有蘋果呢!立刻讓我會心一笑。不過平心說,水果日報的

版面還蠻漂亮的,不過以我讀字的速度,半張蘋果,我ㄧ口麵都還沒吞下去就

得翻頁,實在讓人懷疑這份報紙賞心悅目外,能傳達的東西實在不多。



 所以這兩個禮拜換了一家,中華日報,是台南地區的地區報,跟自由時報的

感覺很像,不過立場沒這麼強烈,反而是地區性格比較明顯。這下我就要稱讚

選這份報紙的主事者英明了。我家茄萣離台南市十分鐘車程,市區二十分鐘,

與台南的脈動相關性這麼高的鄉鎮,當然中華日報的功能性對我來說實在是太

好用了。舉凡古蹟挖掘,城市建設,演講座談音樂會和明星簽唱簽書會等等,

在在都吸引著我。



 如果這些訊息無時無刻都可以獲得呢?



 台灣不是個全島都有無線網路的國家,也不是個全民都消費的起NB或者P

DA、iPOD的社會。要實現到哪都可以攫取訊息的美夢還有一段很長的路

要走。高雄才剛在蓋捷運呢!而台南市的主要幹道只要一上下學或假日就會塞

車,台南市動用來維持交通的人力我想非常驚人,光是我每天上下學或假日到

台南逛街閒晃,每個路口都可以見到一到三人左右在維持秩序。



 更枉論台南的交通黑暗期即將降臨,那必然是一座城市的惡夢,會讓人無時

無刻不心浮氣躁。好在台南的節奏相對於北高都會還算緩慢,機車和汽車要和

時間追逐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舊城中區(中西區)的路是這般小條彎彎曲曲

的,每個路口又是這麼接近,說起來若只在鬧區逛街,那步行的速度並不會比

車行慢多少,少了找停車位的焦慮,也多了份欣賞府城風光的優閒。



 城市?現代?



 嗯!說到這,讓我們回到陳柏青的文章,這篇文章同樣是城市經驗,同樣是

六七年級接觸的光怪陸離都市景象,貼合著現代人的某些節奏,讓我想到張維

中的〈青春租借地〉,是以西門町的的人、事、地景為素材的散文,在在都浸

染著現代的氣息。而陳柏青這篇則以『物』為主要的描寫對象,抓取又特殊又

普遍畫面的功力驚人,那與其說是描寫『物』呢!



 不如說是描寫『物化』後的人,拍貼又何嘗不是人的留影呢!那些留影背後

的都市現代人心裡底層的樣貌又被文字所加以捕捉,那文字何嘗不是拍貼呢?

只是,述事者瞬間凝結的卻是芸芸眾生背後都市光影裡頭最可能的真實面貌。



 PS:原諒我每段只縮排一格。方便!已成排版習慣了。

2005年7月8日 星期五

【消息】

  消息|虎跳跳 MRT0118 2005/07/08



  撞擊起初一朵玻璃製成的風鈴

  拾撿起玻璃拼在青春流血的骨架

  血滴成的碧潭沒入黑夜滲入樹林

  樹的葉子沾黏著天使粉碎的羽翼



  來自晨光裡的醉漢

  或者彩虹裡的嘴唇

  或者男孩臉上鮮豔的霓龍

  腳是教堂的廊柱緩緩升起



  男子胸膛捧著乳酪

  乳酪帶著日頭金黃的溫度

    *

  |夕 



  男子雙腿捧著向日葵

  男孩吮指的神情啁啾

  鳥兒是純潔的微笑嬰兒

  嬰兒手上搖晃的鈴鼓是節奏



  據說有乞丐向時間乞討潮汐

  潮汐向沙灘索討破碎的浪花

  浪花遠遠傾聽葉子的細語



  『黑色的盤子破了就一整個都破了』



  或者收集荒人的顏色

  或者亢奮失眠

  或者沉睡  

  或者用燃燒的枝幹朝洞裡調寒冬的淞色

  

  或者熱帶的香蕉

  與冷藏的思維並置

  以及凸地突然穿透河流的死巷

       搏動一艘船的原因



  單品而後組件而後歲月乾枯在前

  男孩在前在天在雲在霧

  在玻璃製成的風鈴裡頭

  等待敲碎他的消息

【聽是誰在唱歌】(十) 致ㄣ

 會很久很久嗎?如果我再遲到個幾秒鐘,是不是就再也搭不上那班叫做『

回憶』的列車呢?只因我沒有等待的人,沒有期待也沒有盼望,所以羨慕著

還信仰的你。



 但那絕不是你。ㄣ。



 在那一刻,你疲倦的像洩氣攤軟於情緒沼澤的汽球,垮坐在沙灘隨意棄置

的竹竿上頭,靜默無語。



 我甚且不知道,要怎麼幫助你。



 看的出來你在等待,那繫住你的人。身為朋友,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甚

至那位素昧平生的人,在你濃亂紛歧的回憶風暴中那靜靜站立的身影。



 只能誠摯地祝福。雖然都知道......。



  ◇ 欠你的,ㄣ。



 在濃霧籠罩著緩緩上升斜坡的清晨,一天剛剛開始其緩慢的腳步,眼前是

一大片一大片濃重的煙嵐堆堆疊疊地彼此掩蓋,相互追逐,水氣密佈著眼睛

所極的視野,彷彿在這裡,擲入回憶的思念狂吼,只會得到沉沉漫漶周邊山

谷的無力回音。



 你還會豎耳傾聽嗎?直到七夕那天,你能等到回覆嗎?



 一紙?不,一通相思?需記住愛和傷害同一泉源。



 就只因為在撥霧穿花恍恍惚惚的亮敞回憶縫隙裡頭,你曾是那般天真而且

愛笑,曾是那般甜蜜甘的瞇瞇笑,不是那會在棉被裡頭哭泣的孩子,因而退

回這濃霧的巨大睡意裡頭,現實實在令人無法逼視地承認有些事物已經過去

,而世界還是原本的秩序。



 卻深怕你會就此散潰。



 只剩一頂孤零零的棒球帽編織拉不長的昏影。



  我們無法了解,為什麼盛放的花趨於凋零;

  我們無法了解,輝煌的宮殿傾頹成回廢墟瓦礫;

  我們無法了解,青春的容顏一夕間枯槁如死灰;

  我們無法了解,彼此親愛卻無法長相廝守;

  我們無法了解,侮辱、冤屈、殘酷有比聖潔,正直,平和更強大的力量。



                     -蔣勳《寫給Ly's M 1999》



 我豎耳傾聽。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嗎?那種想要獨自那房間揮拳向牆的巨大衝動嗎?



 還是抱著你可愛的枕頭感受纖維的抽搐?



 像古早的列車那般緩慢沉重厚實的機械砰砰咚咚聲,一聲聲從濃霧裡頭搖

晃而來,迫開塊塊層層被風快速推動的雲氣,蒼白滿佈霧淞的心房插入一把

誤會的鑰匙,滿地凋零的枯葉因淚的重量落地,然後是燃燒。



 然後千瘡,然後萬孔,然後再看不自己被他拼起的身影。



 煙霏霧集的視覺開始稀薄,好奇取代沉思,令人想急欲探索穿入緣由,一

陣抖顫一陣哆嗦地震動的房間還有夢境,是什麼顛倒著一切畫面還有物事?



 你說:『你以為他是異男嗎?我們......』



 驟黑驟白的眼前光影紛亂而且令人緊張,噩夢一般讓我全身僵硬而醒不過

來,你知道,這時候若姿勢不良我會呼吸窘迫,驚恐於鬼壓床的巨大恐懼,

有那麼幾次,我以為我是張開眼睛的,像隔著老舊的鏡子,看到我內心恐懼

的事物從我熟悉的幽暗螢綠廚房露出一半的身影,無以名狀的膽小和驚恐啊

!幾乎在夢中血壓升高呼吸急促地抗拒著這一切不可能發生的超自然經驗。



 我曾告訴軒哥,我痛恨看恐怖驚悚電影,因為,我的影像想像存留能力是

這樣的深刻,越是昏黃扭曲發霉的受罪畫面就存留著越久,直到我腦細胞消

滅的那天吧!這樣突然遭遇的驚嚇注定跟隨我一輩子,或在夢中,或因為化

學物質而釋放出來。



 彷若真實,那就是超現實囉?



 我把我乾女兒(女同學)當珍奇異獸,她真是他媽的豪氣,會在鬼怪突地

跳出,攀上主角我全身閉上眼睛窩進椅子之時放聲大笑,是那種你簡直想要

給她白眼的大笑。還真是羨慕她的天賦啊!



 所以豎耳傾聽。那是不是一首歌呢?穿越千山,撫過萬壑,仍舊清晰動人

的聲音呢?我可以告訴你百首千首從小到大我聽過的歌,我收集的聲音,可

以告訴你高勝美和黃鶯鶯的哭砂有什麼不同,可以告訴你每一首歌裡,成長

與悔恨的故事,歲月與容顏的更動,萬般情懷終歸是我。



 卻不是你。



 有什麼穿不透橫亙在我們之間。



 你有你的歌聲,你的回憶。收藏,還有昇華。



 你卻穿不透。他和你能走多遠?他和那女孩就真能走這麼遠嗎?是啊!也

許你不可取代,就連他在你心裡也是不能代換的。他卻作了選擇了和女孩在

一起這個選項。



 你能祝他們幸福嗎?或者你無法擁抱這個事實。連我聽了這個都覺得非常

矛盾。



 只能反覆咀嚼你告訴我的『你們的故事』。



 能跟著我們多遠就有多遠,縱使最終我們也許放棄了理想,甚至有可能放

棄『身分』拋棄『認同』,選擇了最輕鬆沒有壓力沒有外來眼光過活的方式

,這些仍將存在。以標記我們青春起點的方式,高高在上深入天際擎起漫天

結晶的瑩綠、鏽紅、金黃、藍白星辰,一萬個秋冬之後,因著那首歌的輕薄

羽翼,如揚起雨天漫漶馬路上那汪汪滋滋幻生幻滅鬱積的水漬上頭一層介面

,一朵朵旋開波盪的完美漣漪,理型的複製,美學的傾慕,於是雨天風狂雨

啄的油汪黏膩世界,如甲蟲黝亮的反光的黑殼鏡照出世界另一種形成的方式





 而那也許已經是謎。



 如雨季期間,我孤單的飛車狂馳在濱海的荒棄公路,右手邊是灰敗的寬長

沙灘地往時間的背後未來的前頭一路鋪展,白花花的浪牆在怒吼狂蝕著兩樣

質材破碎連接的邊緣,細長滑落沙地的紛繁雨絲,歪歪斜斜地以手勾著指的

不捨繫著天、連著地,如絢爛的光纖繁忙通信於天堂地獄,下墜的水分子撞

擊著無數漂浮的空氣分子,帶來多少沙塵流浪的訊息呢?



 天地竟是如此溝通。



 如許悲沁的詩情劃開水割開清晨黃昏,歲月溜滑而去。



 我同誰溝通?把奶茶啃甜甜圈言歡?



 溝通一場盛夏?或計畫以一萬朵翎毛的卷雲在日後輕鋪我們黃昏的黃金海

岸呢?兩萬三千英呎上的魔術啊!我們無緣參與,就只能讚嘆,縱使那任一

時刻是別離,或者無法預知的衰老後的我們啊!沒有孩子,或牽著孩子的我

們啊!不同臉孔的伴侶,或沒有伴侶的我們啊!



 天空依然是天空,往事就只能是往事;求者終未能由己做主。



 若盛夏還能繼續擴張,如喙之筆還能舞動狂草,再怎麼別過頭,那些溫暖

的臉龐凝視著躁動騷亂摸索啟蒙的我們,凝止的那一刻的我們,在他們的回

憶裡頭。



 多雲裂空的畫面,騎車遠離長堤回歸城市的我們兩個男孩。



 兩個男孩終會成為男人或永不成偉偉男子的巨大形象,誰叫性/別的符號

系統原就這麼枯燥匱乏呢?究竟我們該以普遍的理型為至高無上牙白雕像,

還是以破碎豔麗的流光為最終依歸呢?



 轟隆的聲音繼續踏過碎石草地,支舉著龐大的拼疊物事消逝在遠方。那是

什麼呢?又是怎麼發生的呢?一片一片一片片斑駁的彩色拼圖陷落在遠方,

緩緩起伏的綠色山脈,移動著,沒有人看見,飛機經過,其實只是在城市上

空不斷地繞圈盤旋,彷若生命鐘具被轉開的生鏽發條,在黏糊糊殘漬組成的

穹空微弱地一格一格經過命定的數字指針。



 記得在回程的路上,我對你說:那架飛機怎麼還在繞啊?這一刻真的好像

,好像太平洋戰爭那段艱苦的日子,嗡嗡的飛機是那麼的逼近我們所能擁有

的湛藍夏天,在寧靜的村野風景裡頭,村舍和城市似乎都那麼地渺小,畏縮

在無垠的地平面上,害怕著轟炸,蜷曲著形狀以躲避戰爭還有火光。



 啊!是這麼痛恨戰爭的我。卻嚮往太平洋上悠閒的桅杆還有曬衣架,如果

我可以出海,那我多希望遠離這座島嶼,用一輩子換取半年的夏天,還有半

年的小屋沙沙書寫。曾是越阡度陌也要尋到那人的我,至此竟是如此疲累,

什麼熱情都業已死亡,所以回你以漠然的靜默,使不上力。



 若真的說了些什麼如果有一天時間一定會倒退,是不是就顯得客套和虛偽

呢?是不是多數的時間,你還會用來回憶他呢?



 我聽到了。冰晶撞擊那般輕脆的......



 兩萬三千英呎,一萬朵凍結的風鈴,或者冷藏的音樂鐘。



 是你和R大白天的呼喊聲,機車噗嚕嚕聲,此外,窗外深藍十點的快晴天

光,一點雲都沒有,像一場大災難來臨前的無聲,只是誰也都知道,這樣的

好天氣太多了,太平常了,庸俗瑣碎而且甚至一點新鮮事都沒有,沒有冒險

沒有災難沒有刺激,甚至好到想讓我翹了這天的課。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我是驚訝而且高興的,像外國孩子收到禮物那般驚喜,喜出望外,這麼豐

裕的盛情竟然在暑假第一天給了我ㄧ個開始,卻也預見了,你即將離開的事

實,開始便似一切的尾端,同質而且相互穿透。



 在那曝白的光照下,我裸著身子,全身痠痛地套上黑色的內褲。



 用力推開白濛氧化的十幾年鋁窗,嘎嘎作響。



 探出頭,探出短髮,探出早晨迷濛的眼。



 緩慢地聚焦,你和R兩個大孩子仰頭看著東邊窗口的我,一輛小小的機車

在灰色的柏油路上。



 你神情鮮豔臉孔分明大叫著:『跳跳~~。我們去游泳!』



 『等下喔!我下去開門喔!』



  我們或許還活在巨大的無明之中罷。

  我們無法知道愛為何變成了冷漠,

  信任變成了懷疑,

  忠誠變成了背叛,

  關心變成了疏離,

  思念與牽掛變成固執在幽閉角落的自戕的痛楚....



                    -蔣勳《寫給Ly's M 1999》



 我再開啟一道通往真理的門。



 告訴你,我們是GAY。 



 請你,不要哭,好好加油,縱使那個期限未到。祝你一切好運。ㄣ。



2005年7月6日 星期三

【閱讀】尼爾‧蓋曼《星塵》





《星塵 Stardust》 <奇幻館>

作者 / 尼爾.蓋曼(Neil Gaiman)

譯  /蘇韻筑

出版社/ 繆思



  如果有人問你從哪裡來的,你可以說「從後面來的」;如果他們問

  你要到哪裡去,你就說「到前面去」。當你跨過了石牆鎮進入精靈

  仙境,就像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也將進入一場寒夜孤星下奇異迷

  離的仙遊之夢!



    【屬於大人的童話】

                    虎跳跳 MRT0118 2005.07.07



 我拿《屬於大人的童話》下心得標題是有原因的,很顯然的在尼爾.蓋曼

奇幻故事的出版品裡,多數評論者都給於類似『瑰麗的成人童話』這類的評

價。但讀者千萬不要誤會蓋曼的作品就像日本桐生操改寫的童話那般,充斥

著非常『露骨』兒童不宜的性肉慾描寫和殘酷的暴力流血。



 但反過來說,童話奇幻之處正在於簡化後的人性與環境魔法互動的不可思

議撞擊,迸燿的火花總引人入勝。倘若少了陰謀、詭計、爭鬥、衝突,那西

洋傳統裡頭的羅曼史便也沒這麼有看頭了,就因為這樣陰暗幽微的人性,所

以才能對比出濃郁豐厚如蜂漿果醬的美好人性,諸如幸福、渴望、真愛、友

誼、好心、親情等等。如果除去令人顫動心悸的情節,那奇幻童話便不成『

童話』,而只能歸類在小說。



 不過看到此,諸君大概也還是懷疑,就擺明是『屬於大人的童話』,那所

為何來?



 是這樣的,在星塵第一章裡頭,節奏非常地緩慢,像是宇宙剛誕生之時,

那漫長而無法記時的遠古,作者用非常緩慢的步調先建構小說世界的半端『

石牆鎮』,所有的發生像前情提要一般,一個個冒出,為後續的故事預先擺

置好各個魔法元素。



 凌晨五點,我半躺在沉睡的壯男子身邊,在他緩慢的酣睡鼾聲裡頭,就著

逢布月燈的鵝黃光線,繼續翻閱著《星塵》。還有一些茫。我本來以為我是

不是在作夢?還是翻錯書了?或者,最不可能的我茫到昏天暗地,所以看到

不該看的無有文字出現吧?



 因為一接近石牆市集的前幾天,描述的形狀色澤和速度便開始改變,你本

以為還在維多利亞時代的幾便士,摩斯發明電報電纜的大英帝國繁盛時期,

劇情就開始扭曲了,時間開始加快了。



 那種感覺就是藤子.F.不二雄的哆啦A夢《西遊記》裡頭,野比家的大

雄一從時光機器回到現實的世界,卻發現媽媽會長角,而餐桌上的鍋子裡頭

竟然是蜥蜴湯,哆啦A夢的結論是:妖獸的世界從某個歷史的縫隙滲入了現

實的世界裡頭,因而世界便不在自己的軌道上,而改變了本來的面貌。



 兩個平行世界的縫接處,其精采的便是『他者』的誕生,不屬於這裡,也

不屬於那裡;或者屬於這裡,又屬於那裏的雙重身份。(族群?奇幻小說社

會學?)在裡頭各式各樣的偏見和歧視因為脫離了人類的現實,那刻版因而

顯得理直氣壯;要在現實裡頭法國席哈克只消說了英國的食物難吃,便立刻

激起英法百年戰爭的宿怨,兩國報紙便又大戰,調侃彼此政治人物一番。



 從這個點,可以看出當代最受歡迎的奇幻小說有一個系統是明白建立在現

況之上的,最明顯的就是哈利波特,非常明顯地就是現在英國的現實生活,

有誰能否認魁地奇球賽不是足球賽的翻版呢?誰能說裡頭的媒體小報不是英

國媒體的生態呢?(您只消對照迷幻異域英國第二次愛之夏和哈利波特,就

可以發現媒體、警察、政治和人民性格的高度相關)更何況是哈利波特裡頭

的商業行為,種種奇幻都建立在資本發達的現代性上,難怪這本書是最適合

商業化的書,也讓JK羅琳登上富豪排行榜。(以文化自豪法國恐怕又要沮

喪地嗚拉拉了,羅蘭巴特可不比她有錢呢!)



 在這系統裡,星塵少了那麼點商業氛圍,而把視角拉回古典懷舊的維多利

亞時代,典故、事物都顯出作者的努力和認真,有查閱那時代的背景、幣制

以及人們日常的食物和用具等等,我必須給他掌聲。



 回到雙重身份。(或者身世之謎)



 雙重身份常常造成比如說,被一方排斥、嘲笑、厭惡、欺負,身上始終充

滿著不可解的迷惑,終於有天,被某件事情觸發,被內心的渴望所吸引,被

一時的衝動和豪氣所造成發誓制約。



 那無論是一開始孤獨如《地海》系列的雀鷹格得、哈利波特等;或者溫馨

熱鬧甜美的像夏爾國1420北法辛釀成的啤酒一般的比爾博和佛羅多,主

角孤獨地出發冒險之後遍嘗的心酸寂寞更是引人入勝。



 我們被作者所注定好的『主角』們啊!不論是即將毀滅的大陸,如龍槍裡

頭的克萊恩大陸,或被隱匿拉抬至天上的西方,如魔戒裡頭眾神和精靈居住

的維林諾。主角可真說是,集各種大起大落的好運和壞運於一身地在這空間

裡頭穿越自如,間或參雜著各式各樣的古歌謠、吟遊詩人的詩歌、謎語與真

名等等。



 因此在符號(文字)的世界裡頭,創造這一切的依然是文字,所有憑空捏

造的事物,而不實存或曾實存於現世的,符號或者隱匿、或者明喻,把所有

不可知的萬有玄妙都分別賦予名字,以說服讀者去更動現世的一切。這大概

是從西洋中古羅曼史傳統裡頭衍生而出的孩子-奇幻小說吧!



 因此除了情節的安排之外,我認為至少一個奇幻小說,也得具備文字鍊金

術的能力,像個結構解構學者或者語言符號學家一般,精於抽象想像,善於

巧妙命名以及形容。



 《星塵》只有一本的份量,因此在有的細節描述上,以很快的敘述帶過,

如果這拿來當床邊書唸給孩子聽,你大概也要大傷腦筋,因為是這麼多能指

間的縫隙需要用讀者自己的想像力去填滿,因為所指的事物本身就是天馬行

空的空心,當孩子有這麼多『為什麼』的時候,除非你口舌和描述力很好,

否則最好不要自討苦吃。



 所以回到大人童話,裡頭還是有『性』事和謀殺打鬥的描寫,不過就性來

說,理頭處理的很好,彷彿像西洋的性愛教學片那般,兩個絕美的金黃像稻

麥膚色的男女在閃耀的星光之下,夜風吹撫,性啟蒙竟然美的像柔焦鏡頭一

般糊亮,莫怪是大人童話了。



 懂的就會懂。



 看到第三章時,有些後續情節大概憑經驗也猜的出來,像《幽遊白書》一

般的遺傳身世等等。不過總結來說,這雖然不是大敘事大地圖的好幾集小說

,但文字的洗鍊和運用奇幻元素及情節的俐落不吝嗇還是令我一飽眼福。



 推薦給大家。

2005年7月4日 星期一

生活點滴 1

 今個睡到十一點,因為前日游泳造成的全身痠痛好了一半。依然是被熱醒

的,我跟我弟簡直是在比誰比較省電。瘋了!看時間快到了,趕忙假同學會

藉口去長榮路夢東籬和哆啦吃午餐,我媽還不准我穿背心出去,結果又回頭

換了天青色重機車印花T恤。



 "又"遲到了。



 夢東籬的確不錯,很適合一大群底迪葛格版聚,希望這次還能跟往年一樣

熱烈、一樣喧騰哄鬧。老實說,夢東籬的火鍋非常之普通,湯頭太淡了;風

味屋一樣的價錢卻有湯頭夠味、雞肉食材夠多的小火鍋。



 不過考量到包廂問題,台南能選擇的餐廳真的不多。



  ◇

 

 午後先到台文館等哆啦辦事情。展覽都看過了也沒啥好留意的,繞個一圈

就逕自到樓下圖書室翻閱雜誌。



 這期印刻楊佳嫻和伊格言書寫有關鱷魚手記這本書(怎麼晚了一期?),

楊佳嫻的書評特色常常會放入很多她的個人情史(香港的?),以及很多她

閱讀過書籍的枝節片段,如果不是看過,很難知道她在賣弄什麼,就只是個

書籍的符號罷了。(拉拉雜雜提了了簡媜《水問》《紅樓夢》等...)



 看是個人抒情的成分居多,大抵從海風野火花就看的出來了。



 不過楊佳嫻把駱以軍筆下無賴痞子個性和夢生楚狂吞吞至柔水伶等優越聰

穎等人物做比較還蠻有趣的。究竟是時代背景不同?抑或作者個性殊異而創

造後的結果呢?(笑~)老實說,看過駱以軍的小說後,真的很難再接受太

平淡的文字,真是被這華麗猥褻的小說家把胃口給養大了。



 伊格言從上期到這期,都以小說形式的方法來呈現他想說的話。



 再來是翻閱野葡萄,發現有趣的人出現了XD,是聶永真本尊,天啊!他

本人好白嫩好可愛喔!是底迪吧?!



 這不是重點。但陳价安也好可愛,不過抽菸,扣分。



 館裡的詩集不多,一個小櫃子而已,翻了可樂王的繪本,裡頭的人物都細

細長長的眼睛,跟可樂王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吧!



 去年台灣文學營的小說首獎寫的不錯,意象和感情的流動有吉本芭娜娜的

感覺,描述精準觸動人心,對於身體的描寫和情節的細微斷裂結構我認為是

裡頭最棒的部份。馬的!所以裡頭根本沒有完整開始結束,會一直沉在敘述

者的回憶,而受到干擾的前進時間,會讓讀者想去探究其中的關連性,天啊

!為什麼我要受這種懸疑的折磨啊!



 得獎感言作者最愛是-卜洛克。難怪......



 相較下,孫得欽的小說佳作就有點瑣碎拉雜,我比較喜歡他上次寫的。



 接下來去跟櫃台詢問聯合文學的,結果忘記印我要的文章了。可能一個禮

拜後再跑一遍吧!順便去跟帥壯警衛要電話!臨走前的大門邊的壯熊警衛!

歐天啊!好帥啊!直視我的時候我真的快暈了,那是一種想被獸吻到天明的

底迪自發性暈眩啊!



 結果卡爾維諾《分成兩半的子爵》來不及看完......。



 出大門前一直在花痴警衛葛格。

【路樹種往月球的道路】(五之五)完





   ◇ 虛擬乾坤



 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是誰?



 幸福而又甜美的時刻啊!黏膩濃稠的我的身體怎麼不住蠟融,尻骨不住發酸酸酸,所以手啊細細地挲呀柔呀,喔──吼─怎麼會這麼地舒服啊我好美,棉被嗯──這麼的─哼哼哼─好摸,(甜笑)健壯的肌肉是神的乳酪吧!



   葛格─,你知道嗎?他們都好有才華好俊美的啊!可是啊好糟糕的是,都

  不man,說這種話是要被丟石頭的啊,嗯嗯,所以,嗯哼,不說喔,乖!

  放在心裡就好的我的慾望,實體的匱乏。



   是這樣,你怎麼都聽不懂呢?你不懂的啊!



   我感覺的淵藪。異於常人的『所指之境』從來不是自己的主體。符號碎片

  在白色的紙頁上像被龍捲風掃了起來,飛來扭去,一切甜蜜而且夢幻的畫面

  竟是由馬賽克般的拼貼組成的,華麗而且畸零......。



   在no了。(當然我是在清醒時處理文章的)



   所以,在我可愛的房間裡頭對手機碎念,豪啊,我─最─近─,受傷好深

  好深喔!他,玩玩而已,可是身體在房間裡軟床上被威瘋狂亂入地抽抖顫縮

  ,用恍惚色相俯視著我的完美藝術男人體格,心被陷了下去,讓我往上瞻仰

  ,蠕蠕地被溼亮硬屌熱棒推──到了麝香的天堂,有啊有噴我最愛的BOSS

  HUGO ,淅淅瀝瀝的電音都Cue好沒斷的,有啊─金綠沙發、紫濁天鵝枕頭上

  喉音大吼『喔嗚』的抵敵肉身我,聽見腿肉撞擊臀肉啪啪啪不住響的時間前

  進的節奏,肛門腸道就和青筋亂攀的大屌黏住拔不開了怎麼辦?



   那怎麼我想喊停。時間狡獪地翻了幾滾,濛濛天亮,一層比一層亮,亮到

  n排K,蝴蝶、海尼根、D&G、歐元都擋不了好可惜真是遺憾的解high, 對

  啊!靈性智識在相互慾望的性權力關係裡使不上力的。



   什麼!豪?喔──你們女主角自殺喔!救回來了啊!因為感情啊,嗯嗯好

  啊我會去看。



   於是我不再爬上亢奮的高塔,屈坐文字的灰燼,看陽光把古都海安路五條

  港造街藝術品的木頭鍍了一層金,我在瓜棚下長椅坐了一會兒,觀察這人造

  的庭院,白色小蝴蝶在瓜棚裡穿梭,跟旁邊的雞蛋花一樣潔白潤澤,又嗅到

  泥土腐葉被陽光瀝乾的酵腐味,想起雷雨胞才在前幾個夜裡肆虐而又離去,

  幾撮雲朵在天空反覆兜轉,預約著鋒面來臨後的綿綿陰雨。時間在我的日記

  裡頭擴張,在男體緊貼依偎的四肢裡頭身亡,蜷曲假死。



   我怎閉上眼睛就看到自然的景物呢?幻旅的時間斷裂,空間脫落的也太嚴

  重了吧!張眼,紫光燈是燒灼感官的流星,舞曲像水銀帶著不均等的空間重

  力強力地撼動我酥麻的軀幹、四肢,被幹幹人時眾人如融鉛瀉地,癱軟融化

  ,鏡球一般搖晃轉動的頭顱。



   趺坐怒目的一尊羅漢,我是清醒者否,眼前是族群真貌嗎?我像吃了自白

  劑一樣,語言併湧,意識被剝了一層,我是不是跟你說了好多好多,斷續的

  抽象思維,卻始終達不到清明的概念呢?



   你這大壞蛋,你想不想貼著我耳朵說:「有沒有被幹到精液滿出來過啊?

  」而後用一隻手越過鬆緊帶,你的五指在鼠蹊部探尋,然後用手掌溫度揉著

  漸漸脹大的我的慾望,好舒服又好爽的淫穢動作,你想不想舌頭連帶伸了進

  來,讓我墮落地呻吟了出來,然後摀住我的嘴巴。頹廢荒淫摸索彼此透亮而

  又溫柔的語氣,男孩男人錯纏的氣息,灼熱誘人。



   是不是讓你不能忘懷Orz的我。



   五指交扣下,彼此肌肉柔和的觸感,皮膚優雅紋路層層疊合的刻意摩娑,

  指骨鉗握所創造出來SM般的神秘力感,屬於、被屬於,擁有、被擁有,我以

  為我們躺在巨大的鯨魚背上,像兩尾健壯年輕的妖物,曬著像銀粉一樣落下

  的月光,從滑嫩的鱗片反折青藍洄漩的夜色。



   肩胛像透明的蟬翼,隨著高潮的謳吟顫抖,隨著脹紅蕊棒的生命迫力起起

  伏伏像海底新生的山脈,而源源不絕的體液清新如艷瓣上滑溜的花露,閃耀

  地滋潤雙唇還有纖細的肛膚。啊!你是粗纏的鋼繩,我則是天空軌道上被你

  扯動的移動城堡,奇異魔幻卻又寫實淫穢的做愛過程你看見。



   那是路樹種往月球的道路。

2005年7月3日 星期日

【路樹種往月球的道路】(五之四)




   ◇ 寂寞唱歌



 換完衣物走出廁所,靠牆的一雙眼睛和我四目相對。



 小寶說,嗨。也答嗨。來台北玩啊?是啊,好久不見的說。



 擠進吧檯換了兩罐可樂,靜靜看著志和他朋友們,左一句右一聲:「乖女兒」「媽麻」「把拔」吵來鬧去,唱歌吹蠟燭許願鼓掌切蛋糕。問志:現在都沒恰恰了嗎?志說早沒了。



   一顆鏡球,六顆霓虹燈,鐵架與倚靠其上的我,舞池裡一地碎掉的艷光,

  牆上腥紅光線鐵網裡的風扇轉啊轉的,可惡我討厭菸味,每個呼吸都像燒炭

  自殺一般難受。我看著另一個小傑,孑立木桌前,還像個可愛男孩呢,卻擒

  著煙,吞吐著悲苦抑鬱的雲霧。



   志說:小傑啊!出櫃好久了啊,父母卻當沒有這麼一回事,心情時常不好

  ,剛就他家裡打來的。(嘿!另一種形式的放逐啊!像波特一樣被狠狠塞進

  衣櫃裡頭,見不得光的悲苦是嗎?)我試圖洞悉志對他的關心,不以為然地

  佯裝點頭,可以理解這樣的苦處(我和家裡又何嘗不是如此),卻著實忌妒

  著這個和我同樣符號的人,沒有緣由沒有著落的討厭。(活著的我那樣醜惡

  的心啊!)



   地下室滿屋的男體令人倍覺溫暖,身體高速運轉,神經離子通道張放,肌

  肉張力起起落落。



   燈光全暗,舞曲嘎然停止,接成阿桑《寂莫在唱歌》。



   心裡說,志,你聽到了嗎?寂寞在唱歌。天黑了,另一個志口中的小傑穿

  著白色棉鋪運動外套垮著一張苦澀的臉,抱著人,在慢舞裡頭被輕輕哄慰著

  ,寂寞的魚兒搖搖晃進黑暗裡頭。志,你聽。你摸啊。心跳的聲音好寂寞呢

  。一種命定悽艷又華麗的浪費法是嗎?別人身上的我自己。



   我試著跟志表達那只有一個人的十分鐘,所有關於悲傷關於寂寞關於孤獨

  的意象不斷重出,重出是永恆的黑暗,如果可以那希望這世界永遠不再天明

  只剩擁抱。



   只剩擁抱。輕晃的擁抱美麗在唱歌,像末日劫毀孑餘的結實就只有擁抱。

  還有什麼可以賦予這一切以深刻的意義呢?如果身份是得被污名,情慾是得

  被分類和管制的,我不曉得,我的身體和思考,究竟是不是屬於我自己?



   只有在黑暗中,感官才可以辨認彼此是嗎?彼此指認出對方身體的存在,

  那這樣的存在是否又過於短暫,過於飛蛾撲火呢?會不會曾經以為可以恆久

  保值的千言萬語最後都會因為慾望的落空、追求的無償,而只能書寫銘刻。

  好累便枯坐椅子,後悔自己一個人幹麻來這!



   對舞池裡的人來說,如果這一刻可以永遠都不天明多好。擁抱即永恆,遺

  忘即天明。我彷彿看見最豔麗的奇花異草一般,又同時預見一切終將劫毀,

  我不知道是否該悲傷?連同孤單的我自己一起。



   歌止,最先亮的燈照DJ台,打包票那一刻真像黃昏陽光,無法詮釋卻只

  先想到蒼涼。蒼涼,而最後整桌人還真的剩我一人曹七巧,試著在幽暗的空

  間反覆抓取意義。



   空虛。上午回憶的走廊,水一般沒有形狀,愛情能指,永遠指不到核心就

  開始枯竭,紫藤結緣,我卻再關上一道私密的門,把白日洶湧的倒影、鉛銀

  鑲成的枯灰畫面隔在很厚的落地窗外,轉頭,窗外那蜿蜒蔓攀的枯籐從地板

  穿出,影像紛歧,話語凋零,我再捧起一碗香味瀰漫的茶,覺知自己正燒著

  往事的屏風。



   志回來,我們走了出去,像魔幻火焰離開城堡的爐灶,身後就轟地一聲巨

  響什麼都倒塌了,只剩無人的街頭和燈光,等待無心的回頭凝望。



   走過斑馬線,我冷的直打哆嗦說,冷到靠杯!



   志轉頭提聲仍似呢喃:欸,這樣說話很粗魯呢。



   志聲音那般柔軟的質地,和我的往事恍若星群們相戀的割銀初線往深情海

  面墜落,燦美凝鍊,每個情節像緊密的纖維,斜斜錯張,清晰明亮,卻又稠

  的化不開。



   但此刻,在只有嗡嗡轟轟巨響的寒流夜裡,那些細弱游絲的銀線一根根輕

  輕繃斷,脫散,沒有人聽見,而我聽見。

2005年7月2日 星期六

【路樹種往月球的道路】(五之三)





   ◇ 劫毀餘真



 志在隔間外說:你不說的,從來都不說的,那時候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我在不熱的水流下顫抖,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後來的遭遇,彷彿要把靈魂整個掏出來一般,只怕自己在台北的凜冽空氣裡頭凍死,所以混著絲絲慘切的無奈,渲染只有十幾度的夜半三點浴室。



 我說,你知道嗎,我變得這麼能言善道,都是豪的影響。那傢伙,我認識他時,我還掙扎在跟第四任賓分手的沮喪裡頭。賓老說,豪是個強吻他的大姐姐。豪在光明敞亮的餐廳地落窗前哼了一聲不悅地說,你知道嗎,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忽然像截斷我媽叨念那般插嘴,是是是,您說過了。



   那時候,我發現我對聽過的故事,有種遺傳自父親,叨叨絮絮地牢記如影

  音字幕旁白的本能,在腦海裡頭不住旋轉的,是父親的嘴巴,和他視如至寶

  埋在金瓶梅等一櫃櫃印花膠布疊疊歪歪舊書裡頭的,紅本金字新青年日記。

  開頭,油墨筆寫《新青年的感觸》,像處女的私處一般,喔不,這是性/別

  歧視,像抵敵稚嫩的......,我促狹地想像著我父親誠實到讓我想嘔吐的高

  中年代,和我現在他媽的無法對家裡交代的身分,種種......。



   豪同我父親的表情一般愣愣地說:嗄!是唷,我說過了啊!



   我想起,我父親箍著背駝著皺紅的頭,沙沙翻閱著哈利波特和龍槍編年史

  的悠哉模樣,一顆顆波照間島黑蔗糖便在無聲無息中被他老人家啃光,一套

  套買回來的金庸、倪匡、黃易,人家的嘔心瀝血之作被他鯨吞蠶食總嫌不夠

  ;那我是越活越回去,卻越來越像他,翻著他六O年代便圈圈點點佳句紅線

  的《山河歲月》《今生今世》等,打死我都不相信我正抄襲著我父親這糊塗

  的一生,遲緩呆捧著一本本別人勾勒的夢想,醉生夢死地當個鄉下雜事一堆

  的小村幹事,日記裡那樣諤諤的前半生,與印象裡從來木訥寡言的後半生。

  有什麼柔軟地蛻變了?蟲對人闇啞無法溝通的悲哀嗓音,一道巨大的世代鴻

  溝?



   父親大白天紅著一張臉羞怯地傻笑著,嘸噠,飲一點俩啦。我憤怒地瞪著

  他,昨晚轟趴殘留狂喜的ㄇㄤㄇㄤ藥性讓我脫口而出,你又喝酒了喔!少喝

  點......。他眼裡的他的酷兒兒子,是不是也好茫啊!實在太不健康,太不

  誠懇了,這樣諷刺的身世。



   但這絕非家族敘事,要跟志說的是怎麼變能言善道的GAY這回事!



   於是我跟志說。豪那傢伙,他竟然跟我同一堂通識中藥學,老師每堂必點

  ,卻膽敢不去上課,難怪我從未見過,見面後倒用一些文院學生口吻說,唉

  唷,咱們可是空堂多的可以每天撲蝴蝶抓蜻蜓呢!小傑啊!你要不要跟我去

  詩議會,來嘛來嘛,沒關係啊!



   豪,玻璃詩人塑膠詩,一直走著自虐式暈眩,在打鼓聲裡頭疲倦,躺下昏

  睡了自己發熱的軀體。請容我,這樣形容他,因我想,他大概有一脫拉庫的

  主張可以申述他自己的身世。



   總之,我翹課在他午後幾坪大賃居房間裡的艷紅色大床上,嘎吱嘎吱痛快

  地做完愛後,就確定交往了。



   而每個禮拜某個晚上,我們會在青年路盡頭巷道裡的餐館,大啖鹹脆薄鹽

  沙巴魚、香噴噴滾熱麻油豬心、油光膩甜照燒雞腿、或鮮嫩辣勁宮保雞丁後

  ,雙雙騎著機車過去對街洪雅書房邊的會議室。



   一張白色長桌,稀稀疏疏的成員讓我驚訝這個社團是不是快要倒了。



   哦─,然後豪、招集人學妹、和每次都不同的主講人,根本是打翻話匣子

  地瘋狂交鋒,還以為我誤入歧途,到了一群詩妖的國界,上了一整天課累翻

  了,卻仍興致昂揚地收集我不務正業因而發亮發暈的磨光文字,望著豪目光

  炯炯的臉龐,麻豆四大社平埔族的記憶血統,與他不時便沸騰的嗓音,不論

  是詩詞古唱與自己的創作,總讓我們散步時瀰漫著愜適的韻味。



   那陣子,真是我最歡快的歲月,日子豐盈的要滴出蜜來;空堂便抱著相機

  在成大校園台南角落擷取朱瑾、羊蹄甲、小葉欖仁、黃花風鈴木的剪影,找

  朋友一起花痴帥哥,觀察著黑板樹幹上爬來盪去的松鼠,或像個大孩子一般

  衝前去驚嚇成功湖旁一地啄食的麻雀,心情真實地隨著鳥獸散的鳥兒飛躍跳

  動。



   豪,賴床鬼兼美食家,總能創造出不同的意義和感動。他上太極拳時,我

  去光二宿舍打逼俯瞰著火車運載南來北往的心事,才記得偉也曾帶我來過,

  在上舖為我不接他電話鬧著任性牛脾氣(幹!他是哥竟然跟抵敵過不去),

  然後把折成紙飛機後來被我媽丟掉的信紙交給我,希望我把他放心上。



   豪卻徹底翻新了我和偉在一起時的空間意義。(我更是刻意,誰叫工學大

  道上滿載我超速或失速的情事呢?)『天亮之前,你會有三次不認得我。』

  忽然想起和豪在南台戲院看過的《受難記》,恍若先驗的預言,那陣子又有

  個作家戲劇性早夭了,是的,然後是遺忘......。



   然後活人自己的日子。



   或者六點拿著陳導演給豪的兩張首映票飛車趕到華納威秀劃位,等待著豪

  下課,而後與他在四樓將就著匆忙買的炒飯。接著進去看《我的軍中情人》

  ,唔──我覺得最有看頭的是男主角們俊美壯碩的身材。之後時間忽然快轉

  ,豪跟我們後方贈票的陳導快速寒喧,接著拉我去吃新美街吃乾麵,嚼番茄

  沾醬油。或者女詩人方圓可愛的臉、女巫夜祭吉貝耍祀壺之後,宵夜的阿國

  鵝肉,嫩薑、韭菜、酒,肥肥嫩嫩韌性十足讓我無法停下筷子。

   

   或赤崁樓前歇山重檐武廟旁人聲鼎沸的山根壽司,鹽烤牡蠣、口中粒粒分

  明的蝦卵手卷、甘甜土瓶蒸、白筍沾沙拉;或中午便當裡的竇爸肥雞腿;或

  老店羊城酸甜脂肥半隻油雞、一盤讓人直扒的肉絲火腿炒飯;或中正路巷道

  裡五瘟廟旁甜香誘人如翻倒蔗糖燃燒茶葉的雙全紅茶;或凍煙薰雞爪;或藝

  術中心旁醉天地的一鍋滾燙鳳梨苦瓜雞,不油不膩,不過甜過苦過酸恰到好

  ,撈起湯底的小魚乾、豆瓣、薑片大嚼,或一口喝下那晶亮甘酸如金油的湯

  ,那真讓我想熱淚盈眶地猛搖豪的肩膀,直嚷著,能當他男朋友真是他媽的

  有夠幸福,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們的愛情地圖看是離不開吃、不斷地聽他說話(對文學的熱情與過往私

  密感受的分享)與做愛了。



   欸,所以拉回正題,後來因著豪我學會並習慣滔滔不絕說故事的方法。



   於是在我冷的發抖,仍在外邊繼續著故事,等著接我之後的志洗完澡。



   而之前幾個小時前的晚上其實是,恍如隔世的我和志,逛著紐約紐約,在

  台北101的page one挑了一張賀卡,趕忙在關門前快步經過瓷品、琉園專

  櫃,拉緊外套,我抱緊他,騎著機車衝過如幾米繪本中暗沉陰蟄的路樹。志

  指認著幽暗的圓環,荒棄的寒冷夜半街道,說台北燈會時期他和另個小傑來

  參觀時的燦爛光景(哼!那麼興奮幹麻,本少爺在台南安平台灣燈會看過的

  楊英風設計,金屬光澤全相拼裝珠光寶氣璀璨奪目的鳳鳴玉山主燈和十里洋

  場燈海人龍、煙火雷射,比這寒酸的台北燈會可不知華美個上千上萬倍呢!)



   不知是順流還是逆流的時光啊我們飆著,東區商圈未散的人群,LUXY外冷

  風颼颼還聚集著等待進場的紅男綠女。



   頂著颯颯寒風,再也聒噪不起,輻奏的夢裡,我忽然唱起《安靜》《開不

  了口》,「......讓你知道,安靜地聽你撒嬌,看你睡覺一直到老。」時空

  丕變世事全非,愛情逝去,我和志的背影在東孝東路不住消融,這時我始知

  我躁鬱騷亂徬徨的春青已徹底燈枯油盡,為了抓取那逝去的情懷,慘切的嚴

  冬裡,愈唱我的聲音越高昂,在志的背後,酸楚熱辣的淚水崩盤似地開始湧

  現......令人無法承受,乾冷夜裡澹糊糊的我。



   怎麼?老用書寫揚舉往事於世界重力之上的我卻輕盈不起來。



   影像凍結,空間走位。



   善導寺,轉角,我們到funky 慶祝他某個乾女兒(俊美纖細日系妖男一枚

  )的生日。



2005年7月1日 星期五

【路樹種往月球的道路】(五之二)





   ◇ 截斷眾流



 剩下的,不多了。掉了一隻眼睛的稻草人鉛筆,兩張永保安康車票(分別屬於第一、四任)。被人看到問起很尷尬想換掉的皮雕鑰匙環(第四任,刻著彼此名字),偏偏爛不掉。髒到快要爛掉總有一天要丟的小狗娃娃。一個拿起拿下陪我大二上一整個學期的海豚筆盒,水藍色的絨毛不斷地隨著實驗課、跑堂污損發黑。



 以上,最後都被我自己或無心或刻意地搞壞搞丟,有著象徵意義的回憶物品終於從我生命中一件件被取消了。而豪送我的黑殼八角音樂盒,也等待陳舊,等待發條鬆了,等待『你是我的陽光』音樂停止的那一刻。



 而志其實是認識偉的,他們都是從大馬來的僑生。



   我們在一起過的時光,總記得那些歌曲。不知怎搞的,我認識來自大馬的

  僑生,幾乎都喜愛梁靜茹的歌,當悠悠揚揚唱起《勇氣》《如果有一天》,

  寧夏擴張,知了唧唧......。



   讓我一直相信著。一個人內心底,一定會收藏著幾首思念詩歌,宛如生命

  風景的絢爛粉晶,當在無助,或無心的生命角落時,乍然迸現的歌聲雪融冰

  蝕,潺潺河流將匯成巨流,淹沒身體。才發現,原來,回憶綿長的鼻息竟然

  這麼緊貼近著我們已然陌生的臉龐。



   我親愛的戀人們啊!我們自虛矯暴虐的國家離開,自摧折身心的城市逃離

  :卻自無垠的水湄旁,自你躁熱讓我難耐的夜半體溫裡頭悠悠轉醒,於是朦

  朧中推開我臉龐貼熨擁抱的男體胸膛。始終記不得,那些模樣。



   而偉的模樣為什麼這麼清晰呢?只因為他到天國去了嗎?還是荒淫地獄...



   每每在版聚笑鬧之中我對滿桌學弟學長大叫:我也曾經是個被大葛格壓著

  身體解開卡其上衣一顆顆鈕扣的青澀小GAY呢!但再驀然翻閱偉這名字背後

  的種種,每個段落都令我怔忡良久,不知從何悲痛起。



   『20010218,我跟一個南一中的弟弟聊天,我知道他是南一中的學生,所

  以才有興趣跟他聊天。因為我故意在南一中的bbs 申請id就是要認識他們。

  因為我本來就很喜歡制服,加上他們的制服是富有古典氣息的學生裝,而我

  超愛這種感覺的。所以就不顧三七二十一就約他見面,結果見了面之後,我

  卻愛上了他。啊!這絕對不太可能,我就是那一種等人來愛的人,怎麼會去

  愛一個人!還比我小耶!可能是制服的誘惑吧!啊!我被他打敗了,竟然一

  個即將博士班畢業的博士輸給一個初生之犢。那就認命吧!我愛他!這是我

  第一次跟男人說:我愛你。以前都是說:我暫時只能對你說,我喜歡你。現

  在終於對人說:我愛他。難道這是我的愛情?』



   暑日,卻也五年了,窗外依舊陽光燦爛,我細細重讀著偉留下的日記。往

  昔的剪影霎時倒流,心痛心悸的情節跳躍剪接。



   『短期的相處...彷彿你我偕掉入..那..愛的深淵。』



   愛,我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覺得可笑,那時候的我又怎能懂得什麼是愛呢?

  如果,對偉而言,也許如偉自己日記透露的,偉是替自己雕築了一座巨大愛

  塔,等待我的進駐;但對我來說,那是我的初戀,我的初吻,但卻不如當初

  所期望的,與其折磨自己,不如傷害對方。



   不愛的,趁早換。



   『他不愛我!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他說他已經對我沒有感覺了?這是真

  的嗎?我真的不能相信。他可能是要為了我好,不要讓我為了他而奔波!因

  為他知道我的心不太好!我真的希望他說的不是實話。』



   『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到海邊去喝酒,幸好自己先前會叫學長陪我去,不

  然自己醉死了在那裡,被流氓砍了也不知道,還好,最後酒醉醒來後才回到

  宿舍。但是心情還是更加的複雜。...複雜中增加了一分痛苦。』



   『謝謝你給了我一段快樂的日子!』



   真話謊言又能如何呢?沒法去逆轉的。分手一了百了。我本以為就此不再

  會有交集。最後一次丟訊是在中山福爾摩沙bbs,偉像走出那段情傷,恢復

  了往日跟我在一起的活力那般,說著考師大轉學考之類的生涯規劃。



   『各位同學暑期愉快:正當在炎熱的假期中,我們系一年級要升上二年級

  的偉同學,不幸於8月17日清晨四點病逝於成大醫院。偉同學家境極為清寒

  ,系上為協助偉父母來台處理遺體火化以及善後事宜,特發起募款運動,懇

  切的希望系上師長、同學發揮同學與友誼之愛,伸起援手給予協助。



                   並祝福大家 平安 健康 快樂!』



   之後的劇情卻急轉直下彷若小說,偉神秘死去,成大發匿名新聞稿的事情

  還是我從別人口中聽來,兩條平行線又再交集了,卻是因為偉的死亡,讓我

  在終日惶恐之中度過,卻還是得面對過去。



   在偉的朋友志的支持下去驗了血,陰性,鬆了口氣,心裡頭有一份劫後餘

  生的慶幸。還好,還好什麼都沒做過,所以我還能擁有未來的時間,這是我

  該得的。



   得了HIV+,才是該被社會苛責的啊!(那在往後不斷增進的智識理性檢視

  之下啊!如何能自圓其說呢,如何能說自己從來不恨過偉,那時偉早就在我

  面前用AZT了,卻還是對我隱瞞著疾病,推說肝藥,那偉是何居心?把初踏

  入圈子的我一下子就置於對AIDS的危機和恐懼之中嗎?是因為對我無法自拔

  的愛嗎?這實在太可笑太自私了!而對我來說,既不曾愛過偉,又怎能深深

  地恨偉呢?複雜而又矛盾糾結的情緒,怎麼都無法釐清。)



   而我該得的,那最幸福又甜美的時刻是不是還在遠方?我該去尋找,而只

  是為了自己。(實在也說不出,要連偉的份一起活這種話,自欺欺人。)



   有些是那樣深刻,有些卻又刻意避談,種種都是兩難。



   我成了活著卻往事淡薄的人,因為是那樣的被細細呵護過,卻因為欺騙造

  成的不快樂而無法原諒偉,連同給他的傷害也顯得理直氣壯,在我的故事裡

  頭,偉變成初始的神話,一個神話,可以被我隨意塑型、捏造過往的名字。



   啊!那美好的過往千瘡百孔,有那麼多私密的縫隙需要填補。



   之後,我接管了偉的站台,把整個秘密站文章和私密信件塵封在精華區,

  也藉職務之便,讓那些文章連同訃聞從與南共舞motss 精華區永遠消失,把

  回憶連同偉的影子深埋在心底某一個角落,不再提起,這人算是從我生命裡

  頭徹底消失了。



   骨也成灰了,好聚好散吧!那年暑假,我連近在台南殯儀館的葬禮都不敢

  去,盡量讓自己學會冷淡還有遺忘的方法,遠離台南,到南仁湖核三廠參觀

  散心,混在父親那一伙公務員裡,啃著戶外烤肉,逛著墾丁大街,看到銀晃

  十字架墜子。



   那是凝止在高中的我,還有偉那巨大的陰影和傷害逐漸癒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