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3日 星期五
搭錯車
昨天晚上我在高雄站又搭錯車了。
我每個禮拜返家時固定要從高雄站搭通勤區間車到大湖站,那種蚊蟲飛
舞、榛莽草萊四圍的邊境荒僻小站,然後我媽再開車穿過興達港口情人碼
頭大片魚塭和荒涼鹽鹼土地載我回地平上星火點點中之一,海邊漁村內那
溫暖的家。
昨晚,正自悠閒在壅擠的車廂裡坐位上翻看一半的《奇萊後書》,人聲
鈴聲響起一抬頭,竟是往南到達『鳳山站』,我匆匆忙忙提著大包小包肩
著筆電下車,穿過地下道步到對邊月台坐下。周邊景物因一整天浸染於霧
雨之中,空氣格外潮濕,冷風習習,我把外套穿上。
人潮散後,清冷月台只謄一二旅客,鳳山站不算小,略暗的日光燈管沿
著頎長空蕩的水泥月台一字排開,金屬鐵軌上的水珠在光照下反折著銀色
神秘的光輝,久久,才有一顆金色的眼睛穿透遠方層層無邊的黑暗來迎接
我,那是南迴線的自強號。我側身進入,窩入無人的座位,搭到站體簇新
現代的新左營站再轉搭區間列車。想起上次搭錯,往南到達沒聽過的「九
曲堂」也是嚇死了,幸好不算晚還有北上的區間車。
才在兩個禮拜前,我也是邊聽MP3邊看同一本書,等我猛然抬起頭來
時,車門剛闔上,已經在中洲站了(我過一站了),最後我只好在下一站
保安站下車,保安站就是兩千年左右很流行的車票「永保安康」的那個保
安,深夜的站體顯得古色古香,我記得七八年前聯考前跟朋友來過,在橘
紅色拱橋附近,糖廠附近。那座拱橋在我每次駛過二仁溪出海口南萣橋時
,遠望東方,溪與堤防蜿蜒的上游,在那沃野平疇上便可望見其小小的金
屬拱被貼伏在地上,那是屬於遠方的意象。
而此刻的小站夜深了就沒什麼人,外邊蚊子兇猛得很,我只好窩在站內
苦苦等待。當然,雖沿著省道才兩站,穿著睡衣的我媽卻尋不到路,在荒
僻的工業區繞來繞去最後還闖進墓地(那些闖進成功嶺後墓地陸客的發毛
心情大抵如此),折騰近一小時才找到保安站,我被罵到臭頭並被警告以
後不能搭太晚的車。
除去那些有關鐵道的詩的意象、小說電影情境(北國大雪紛飛的忠誠深
情鐵道員、迷幻公園的青春驚悚、轍過大地與城市頭頂冒著煙的現代化獨
角巨獸、哈利波特中的工業革命奇幻懷舊、神隱少女的黃昏往日),在那
些移動的漫長過程中,無謂等待中,我只是湧起這樣的想法:會不會我這
輩子,漫不經心的虛浮生命中,我總是搭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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