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日 星期六

【冬日絕句】


(攝影/人傑)
  這並非百年最冷的一天
  阿娘
  她稱自個兒的母親。阿娘
  古舊的一暝
  她拉緊花布巾與厚重綿被
  古典的織錦沙發
  躺著,睡著了覺
  有時餵鴨,有時上香
  灶腳的灶扭開
  木麻黃林下的枯枝和風,索來的麵粉袋
  任針線穿過體溫和汗水的孔心
  碗盤,裝著油煙
  感覺旋返頭的丈夫和黃昏包圍著她
  雕花,紫色的圓仔花
  好多橋,款好的包袱
  倒影裡晃動
  天就漸暗漸稀微,「要會記得
  厝內的樑就佇這位。」那麼多的
  水泥橋就濕濕築在港上
  沒有竹筏仔撫觸水溫
  沒有汽油煙經過
  阿娘。已經不佇啊啦
  倒等去
  碗公摔在土腳
  媽,那是大廟裡的鐘聲妳聽錯了
  眼睛燒熔過的
  「等阮百歲年老,恁兄弟……」
  木屐削下遠去的倒影
  偏遠而且失憶
  蝦殼被一一剝開的瞬間
  誰
  土沙裡頭埋有整整一簍蚵仔殼
  手指,冰冷無聲的掌
  細細摩娑,感覺
  相似的一張完整的臉從額頭
  緩緩鬆開沉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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