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在大雨中似乎是過完了，感覺與記憶重重疊疊，但這個夏天似乎又
特別不同，像一場夢，但這個奇蹟般的夢一旦開啟了似乎就不會再停止，我
總試圖用各種可能的想像和敘事，為這些越過現實以外的跡象或意向，還有
那些驚濤駭浪的舉動，尋找可能的解釋，那些無法解釋的，其實就也已經解
釋了，包括那些搬桌動椅的聚響，羽翅拍擊的細聲。人的歷史終結了嗎？人
的歷史確實是終結了，此後開展的不過就是見證。自我作為這個世界所不斷
給予的座標，最後卻在一連串的事件後，出現了認識上的奇異哥白尼現象，
所有周遭千絲萬縷的向量用心去體察，某個所及的視域，竟然全都是繞著我
這個人類旋轉。我其實明白著，這夏天心領神會的那些，包括那些想像的邊
界，都可以為這林林種種一切不可思議的世界鎖定，以一種奧妙的方式應合
，且付諸實現，看不見的當然存在，記住的有些就再也不會消失了，學會的
當然不只是相信。不過林林種種的事件，其實我倒寧願用符合最普通人情的
邏輯去懷疑，包括軔動這一連串事件最初的起點，怪哉感覺就像是一場離奇
的夢不復存在，連我自己都將信將疑起來了。然後，欸如果一切都只是心的
作用和心的渴望，而有外在事件相合，會不會，只要我們內心不再渴望一些
事物，那些事物便從此不復存在，不過這樣好像是徹底的虛無主義。
大概是這樣一個想法，如果我們這個以因緣業力渾沌聚合而成的物質現
象世界，完全是肉身的深延，也就是說倘若無感覺的統合，我們便無從認識
這個世界，如果世界及語言不存在，我們就無從存在。我們，指的是「自我
」的統合，『我』是一個符號，是一個概念，是一個心器，有一個前前的指
令存在興起，也會有一個後後的內在感知及外在應對，所以『心器』並非一
個孤絕封閉沒有循環對流的壩內水庫，而是一個眾靈眾聲不斷往返進出的場
所，被拘禁奴役在肉身這建築之中，一顆顆細胞就像磚塊磁磚一般把原本如
靈如因緣大空般流動的『我』，圍困在這個時時刻刻的物質客體當中，有點
像緊箍咒的概念，這流動的程式符碼最大的聚現，就是這以原子分子可以不
斷往內微分及往外積分外擴的把握世界。所以人與人，人與世界的互動比較
像是森林中所有樹葉的迴聲狀態，所有的反響都可以引起蝴蝶效應。
啊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向著落葉千指挆下的森林趣了。
地上的所有只是那些透明的心映。
所以關於使命，在《星艦迷航記》中有一個有趣的東西，就是所謂的虛
擬實境，我們所謂的現象世界，不過也就是太虛幻象，人從無名無始的無明
諸神迴聲之中來到這個大千世界，接觸這些森羅萬象，甚至一些前生來世的
概念，就會想說是不是有前生有來世，其實沒有的。作為我的存在，人本身
是唯一的，獨一的，這世上發生在他周遭覺知或潛入前意識的，都是因著他
而存在的，而『你』、『我』、『他』，詞性或陰或陽，其實也都是一樣的
，祂作為眾神的唯一獨子，本身就自存了一切有，及一切無，一切所有關乎
人類的所有設定，但我們便會去思索，為什麼我們是降生在這個比起我們所
被給予的歷史認識戰亂烽火相對承平許多的世代呢？而不是在一個茹毛飲血
就連恐懼都是那樣自然只能身受的史前呢？史前的人有足夠的符號資源去運
思高階思維嗎？
所以人計然是唯一的，他周遭的一切變造集眾人，便都是超乎他自我的
存在，世界眾生的行止坐臥本身便是先驗存在的，這也就是說世界上只有一
個人，沒有什麼仁，或者仨，乃至伍之類的。我就是眾人／神之力線拉扯的
中心，眾人／神就是我，我或者說我們，是身處肉陷於物質４Ｄ虛擬實境的
中心，我就是時空世界的心中座標。物質就像地球的地心，只是空無，只是
科學鑑知的想像說法，卻從沒人到過，人就只能在地表上走動，瞎子摸象一
般撫觸一切被給予的造物。人被給予的事理，終止於他對於世界的醒覺及啟
蒙。我本來是一團無始無終的時空，後來有了想望有了夢象，便投胎棲身於
暗室般的水甕中央，像往深邃埋葬的洞穴內鑿光一般，慢慢底在心上斧鑿，
物質世界就漸漸地透進了一點點光，也有了一滴滴聲音，感官意象是最初的
啟蒙，最初的語言，值觀真理，那時候人世巴別塔尚未傾覆，而我們是那樣
震攝於那些新鮮的唯一外境，那種宇宙不斷外擴的感受，記憶以一顆顆扎實
的砲彈之速轟炸山體，世界撐開了祂的繽紛骨架，蜂巢格狀不斷繁殖，增生
，外奔，而我們心中吶喊的永生之火至此，終於流金鑠石。
前日，我在家中開的店裡用筆電，頗意外這兒不曉得哪來的無線網路。
整理今年的相片時，開了張大年初幾全家出遊，於台南友愛街拍下張燈結綵
的照片，客人攜來，在旁玩耍良久的小朋友湊了過來，說這是哪兒啊？我瞧
了瞧說，是天堂啊。他說，你騙人，天堂是在天空耶。我答，地球浮在空中
，所以我們當然是住在天堂啊。然後我便想到顧城的一首詩《小說》裡頭有
句：『地球是一滴藍色的水......』想來甚美，其實地球不只是大空中一
滴藍色的露珠，裡頭還包裹著一團火焰以及最貴的石材金屬呢！所以呢，怎
會說空中無色呢？空中萬色繽紛，眾聲淋漓。
你有辦法用心念，改變外在的物質世界嗎？你不能，你只能以心念控制
那個內在於你的嬰兒宇宙，你所想像的故事集主角人物們，那個外擴外在於
你的世界終究必須依循於被給予的物質法則，只有上帝和眾神可以移動，因
為我們是以肉身住在他的心臟，心房，心事，或者說這些雞掰爛神生養的一
缸缸螢光透亮的伺服器中，無聊時要人若倉鼠般跑就跑，高興就丟下幾片飼
料看看會發生什麼化學反應或生態動盪。
所以像宇宙連環圖一般，我們內在便自存著一個小宇宙，冥想著那些感
官感知，如果人可以全然混成鑽入那個內心宇宙，他便可以在其中做自己的
造物主，只要拘束他的這個肉身居所有一日灰飛煙滅，他是否就可以隨心所
欲生養他的萬物、說他的法、講他的故事和各種離奇的錄鬼劇本呢？同輪迴
的敘事一般，如果這是萬種可能的其中一種，那我是否可以做此選擇，這樣
這一切的一切便不會在此生只以符號或片段的影像形式再現。所以目前心念
與外在的星映應合狀態，不如說是人與神互動的結果，而且就算內在宇宙與
外在宇宙消融結合，這依然是一個仁眾俠劇的社會。也就是說，如果人間作
為天上，天上作為人間，人類歷史的不完美和缺陷，同樣也是諸神的極限，
並不存在著一種唯一的終極理型或絕美，個人依其性格及經驗，各自背負其
喜好及關懷。如果每個神都曾在史為人過那麼僅僅一次，那記住的變動，也
不會消失，局現祂們的思維深度，當然也是得一再累積，神無法自外於人，
人無法自內於神。回家的路早已開啟，此身此生，人早晚都要與諸神匆匆相
聚，滿地酒瓶便有滿肚子壞水，及一大堆乩風／機鋒。
我的七情六慾和記憶思緒，只能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見證，即使我不說，
我不寫，我的心器就像一台巨大的雷達站，就算在一個不掀開的狀態，那些
繁複交織的生活及肉身烙痕，也都源源不倔地傳遞出去。現象學文本《形而
上學導論》：「我們存在，這回事固然不是絕對必然的。人自然可能根本不
存在。確實有過人不曾存在的時間。但嚴格來講，我們不能說，有過人不曾
在的時間。在任何時間中，人都曾在，現在，將在，因為只有當人存在時間
才到時。......不是因為人從永恆來到永恆去，而是因為時間不是永恆，因
為時間向來只作為人的歷史的此在老到時成為時間。」
所以永恆終究只是顛倒妄想，其實沒有當下也沒有永恆的二分法，用句
最通俗的廣告詞，當下即永恆，此在此生其實就是前世今後即來世，在人所
需珍惜的現世一生當中，其實就已包含所有劫念憂戚及喜樂幸福。當然這並
不是說那些內存的渴望及期待都是被給予的虛無，我們可以忽視他、防衛他
、壓抑他。不是這樣的，既然心器與肉身是所有事物偷天換日的房間、抽屜
與衣櫃，那生殺予奪的宿命要你愛，要你擁抱，要你笑，要你為他們造出的
他者的苦難與自身的身世落淚，那我們也就只有作為這個奇蹟人間天上的此
生見證，那並表示我們就把慾望減到最低，什麼就都不作為了，這是不可能
的。見證與行動是一體的兩面，不管是怎樣的行動，依其所給予的背景材料
就將會有最適性的人生行動。
如果每個人都是蓮花化身，是的，這一切早已成果，蓮花唯物，萬物若
銅，我意不朽，我素秀的肉身便也是一莖迎風搖曳的酒品蓮花，而又是誰說
眾生皆醉我獨醒，當我們知曉悲喜都同在眾人天秤般的心上，我茫而眾生皆
忙於目盲，這齣戲就也只好都不說破，繼續在地球這大舞台上，不斷演將到
下去，直到人的時間終結，使命必達。那作為見證，人是不是就有什麼使命
呢？其實沒有，作為存在，人世是自由的，很多事情只是局限內的選擇，盡
可以順著自己的渴望去選擇，去自我實現。後來就誕生了符號，符號必須依
存於現象世界，沒有現象也就沒有了符號血跡斑斑烙下你的見證。
再者，你被給予的身份、家庭、種族、國族、性別、性傾向、身體，以
及所有接收的教育，這些千絲萬縷的繁複絲線，隱隱然魔繭幻裹了你必須去
應對的情境。你回憶不是說：去年五月二十晚間我做了一個夢，超級丟臉的
夢，而且那個夢超級可怕，反正就是走了一趟七情六慾的輪迴煉獄，像徹底
死透了又復活過來一般，最後我在一個房間裡頭滿屋大聲鬼吼鬼叫：『我成
佛了！我成佛了！』旁邊有個像太陽神阿波羅一樣全身漆金的壯漢簡直嚇死
了，滿屋捉著我跑，食指頂在嘴前，一直說『噓～～噓～～小傑～～小聲一
點～～小聲一點好嗎！』如今想來就覺得好好笑，那大概只有興奮到最高點
，才有可能產生這種怪異的念頭吧。後來我妹就很機車，一直吐槽我，說什
麼凡人不能悟道成佛。害我內心到現在還有這個奇怪的執念，每次在路上看
到電線桿貼著南無阿彌陀佛就要嚇死了，歷來各劫諸佛名號一大堆啦，好好
路上什麼不貼磚貼南無阿彌陀佛，什麼接引往西方極樂世界，屁，如果根本
就沒有西方，我看祂還混不混得下去！
幹，石破天驚真是嚇死驚活大家了。
但那之後你夢到尋遊西天門老街，你是怎麼說的，你是不是一逕地於路
上鬼吼大喊要找你前世的愛人，滿天神佛仙魔、酒色財氣鬼差都捉拿你不著
，千變萬化的幻境又怎著，你是知道你原來的路，大指若魚，神已經把你的
前生渴望安放在你心深處，魚是你自我的不同分裂，你盡可以載其一生，愛
你自己甚至在其他神的身上，尋找你要的歸宿。所以，心愛的，後來你又在
正午時分於蔣光頭的陵寢後面也不怕羞地說了什麼，你說你要找今生的愛人
對不對，這下好了心意又要變卦了，今天你知道且知曉過去世當安於此生，
愛人倘若只有唯一，那未來必也是唯一的未知選擇，茫茫人海，因緣際會，
相距離開總有時候，有情的應許便是為人的來路，業是往後的去路。
安置在你內心深處的完美情人理型，必使你變成那個人，而也會有另外
一個人站在不遠的街角，只因你將悄悄地知曉，覆水可收的傾注魔法，三千
一瓢就僅僅只是，只是勇敢伸出你的碗筷、遞出你的湯匙。心想，需要有外
境應合，我們是試圖從祂者身上及互動之中尋找自己，情人並肩是對照的，
像照鏡子，心心相印，對方是我的分裂，是我又不是我，愛著對方又等於愛
著自己。
願一切如果，如茵，願你的雙寶樹創世紀，安好。
願身後，還有萊著，人的轉輪世紀無無一一前前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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