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22日 星期六

[瑣碎] 空間的權力



(跳跳攝影/2008/11/22美麗島站光之穹頂,紅線轉乘橘線時路過拍攝,令我驚嘆不已。)




 結束實習上站,便把隨我四處旅行台南台北的書籍一律搬回家。



 書雖睽違書櫃已久,卻發現又增許多份量。



 經過一番努力,不斷蔓延的書房終於分類整理完畢,卻發現才隔個夜,一

隻白色的瘦小蜘蛛迅速在畢恆達、安藤忠雄、柯比意、包浩斯、電子舞曲聖

經的書籍和組合屋的鋼柱之間吐絲結網,儼然是輕鋼架建築,我看了半天,

倍覺這個小小的野生單元城市特別有趣。


 如果以一隻蜘蛛丈量世界的角度來看,它的「家」上頭是一顆發光的藍色

地球儀、鋼彈機器人、長生殿節目冊,下頭則是日本仙力時老時鐘、一片銳

利的頁岩石、與雲門舞集節目冊(白三美麗島與花語)、現在詩2來稿必登

粉紅冊、現在詩4、印刻文學生活誌;左擁洪範書庫,右靠皇冠與麥田大眾

文學;背後的粉刷白牆如龐畢度中心裸露著糾纏的第四台管線,至於前頭,

當然是寬廣的優勝美地書房啦,這裡或將是它終老此生的終極邊疆。


 我甚至可以想像它的世居,甚至深巷大宅,乃至潮濕勾連的叢林。


 像哈比人歷險記中或是哈利波特書中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碧蟲毛獸。


 如果不是因為我要把幾米的《月亮不見了》擱進去,我也不會在這個最最

隱密的角落發現這個無聲無息的瑯環福地,像一個半徑不規則的圓規,每一

捆繩索都隱隱然拉出不同的張力,終於重複出讓城堡主人在中心陷溺的位置

,不知道何時誰會誤闖進來,是K抑或冬夜裡哪個旅人?喔是哪隻倒楣蟲子

才對,而我則是永遠到不了城堡的K好罷!我的書房將是它永恆的流刑地,

除了這兒,哪都去不了,當然也沒辦法像蜘蛛人在曼哈頓的高樓大廈之間溜

鞦韆。它是另種我到不了的權力,只因我是巨大的羊齒植物。


 我們到不了權力與城堡,到不了,我們甚至連自己的處境都無法選擇。


 在這樣加深的冬天裡,什麼也沒有,持續乾涸著。


 除了在同一緯度沉睡的紙張,它們的夢與人類這種生物的鋸屑。


 但這可是我住的地方吶,怎容得此不速之客久居。


 完全沒有認罪協商或就地合法的餘地,於是我假裝溫柔輕輕地搬書動櫃,

在它卻像一場無預警的災難與暴力,我眼見那座憑本能搭成的完美結構迅速

癱軟、斷裂、剝落,蜘蛛恓惶奔走,像未竟的稚嫩(粗糙)理想毀於一旦,

或者換個喻好了,鐵門才拉、艷幟才張、鞭炮乍放,就被上門的芳警抄了。


 終於再也不作聲了,多像野草莓啊苦難的紅燈戶。


 但我知道它會重新修築,直到彼此信賴的民居從綠野漫起再次包圍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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