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9日 星期日

【秘密】


──致 C. G. Jung (跳跳攝影/興達港)



有一座水霧陰霾的漁村
不認識,不比劃雙手
幽靈一前一後踩踏任何的沙丘
沒有任何的聲響,沒有認可的表情
表示過塵埃,風中奔跑過的鼻子
被停留,被放逐
往往寄居在同一個穴竅


沒有人,沒有防風林中
岔歧的途徑,被蟬夢見過
被銀色的魚,從雲的泥地裡
鑽出日冕的黝黑,被牡蠣殼
無邊無際塞滿了疲倦,以及海岸線
被碎裂的錯覺,的半圓


被洞開,像肉色的指甲
殘忍折成兩半
相信叫做奪走
總是失去光彩與形狀的那邊
總是拖曳布袋蒐集酸臭
像血沒入時間的盡頭,再一些
再一些,被昏暗中的一半


被迴文的礁石,天地瘋狂下蛇
慢慢的蝦米活在
浪濤每一次的渦漩中
每一次從割開的金弦上
蛻去臉頰的兩行濕潤諾言
諾言一旦成讖
總是忘了燃燒


就喊「我」
就喊「我」,七分之一的
罕見的聲響,迅速不在場
淚比較久,它的記憶叫做蒸發
叫做無聲的所在


漁船自為雲朵
膠筏自為他的哭,他的笑
每一道沉默相處的皺紋
日上三竿的網子
會有生腥的影子
被季節酸酸剝開一層皮嗎


就隨意喊我,在夢中喊我
用盡晨曦的分貝
用鑿極光飄搖的感情
使勁搖醒不捨的宿命
不離心的花蕊與露珠
使聚眾的烟灰
復歸消波塊的灰撲敦厚


被失蹤,被嵌在「是」這個字的隔壁
被日曆深深困擾
被親人遺物中的手錶簧片
推倒了浴室中築好的積木
鬆開了懷抱
碰落了海洋的偶然是我,而鹽總是他
味覺依依的天空,的粗礪
被放在「的」左右
間不容一顆不曾光滑的小寫彈珠


不是我,要不然
如何是好,是不好
是不是不好,但
但我
我願意
他喊「我願意」
我願意(不)熄(不)滅


就算地圖變成地方,傍晚
飢餓的碗盤敲出聲響,如此
慣於承霤的留戀,如彼列隊
徘徊在水面的罅隙
習於糾結在臂膀的纜繩
繫住了
總是風雨出航的童年紙船


像白鷺鷥補丁過的
那種起伏胸膛,那種瀲灔之後
靜好的視域。我把耳朵
佇在生鏽廢止的站牌
任塭壟漫過,水車四散
任荒蕪的眉毛遮去
所有所有,關於關於
月光獨獨裝在一只晃盪的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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