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28日 星期三

【聽是誰在唱歌】(二十八)-「聽‧傳‧說」



(台東史前博物館 攝影/虎跳跳04.08.04)



 今天去台灣文學館「聽‧傳‧說—台灣原住民與動物的故事」展覽。



 據說這個展展期一年,還真長,不過最近才剛開始,我倒是今天抽空去看了。進門後一樓右轉,在可以俯視文藝中庭走廊邊,右側有淺綠色的可愛圖樣,兩個螢幕用生動有趣的繪本式動畫播放著南島語族的來源和擴散。然後穿過唯一的出入口,第二個出入口有彩虹顏色的華麗珠廉。然後又不知覺地向右側走,略顯昏暗的燈光忽地暗了下來,進入第一個驚奇的展場。



   達悟族的展覽空間超漂亮的,擺設出來的效果跟時尚夜店lounge bar一樣

  炫惑,浩瀚海洋神秘的氣氛拍擊著感官,不住襲上身來。中央驕傲地擺著作

  家夏曼‧藍波安製作的兩人座達悟族彩繪拼裝舟,體積頗大,彩繪的色調是

  紅色黑色,底色是白色,四隻粗壯的槳像男人的手臂一樣,綁空在有力的繩

  子上頭,拼裝舟的兩端迅速勾弧垂直尖起,一個黑黑的小人四肢圖樣插上一

  些羽毛。



   四周牆壁圍著深黑玻璃帷幕,從背後透出一顆顆銀色的星光,彷若從樹上

  長出的銀果實,大概是要製營造出達悟族人深夜捕魚的氣氛吧!讓我想起藍

  波安的《冷海情深》和《讓風帶走惡靈》裡頭的若干情節。當然,近期印象

  最深刻的該是《等待飛魚》電影,如果有去過安平運河博物館看過露天電影

  的,應該會勾起若干回憶吧。男人在紀錄片重複播放的螢幕上分配著豐收的

  飛魚,而天花板也垂掛著一隻隻栩栩如生的神秘飛魚,在藍光下活靈活現地

  張開翅膀,勾起我們對於汪洋大海的一切渴望。



   很多台投影機在地上和天花板投影出波浪與水紋,站立其上有種凌波微步

  的飄搖感。然後我舒服酥軟地坐在一面牆壁邊擺置的人體工學一體成型黑色

  絨椅,每個單位都有耳機可以拿起來,聽著海濤嘩啦嘩嘩啦的長長短短背景

  音,聽著達悟族男人用熱情低穩帶有腔調的普通話說著族裡的傳說與禁忌,

  間或雜著一兩句我不解的達悟族語。



   星空下,礁岩上,飛魚順著黑潮還在途中,族人們種著芋頭等待飛魚季來

  臨,太平洋的邊陲,大陸的邊疆,有隻族裔在蘭嶼。



   異族?還是同胞呢?台灣原來也是多元拼盤啊!



   拿下耳機,我走到另個展覽的區塊,有頭台灣黑熊從牆壁裡竄出,有那麼

  一瞬間,我以為我來到台東史前博物館,我在去年夏天是去過的,有許多令

  人印象深刻的史前文物。弓箭番刀與織布,現在在台文館的展館裡濃縮著展

  出,色調活潑,彷彿為小朋友準備的,很適合國小校外教學。一些驚奇互動

  的旋鈕,可以席地就座的地毯,橫放的原民圖繪圓柱座墊,魯凱族的雕柱。



   讓人看了不禁想收藏一些什麼,好在生活中玩賞異文化的風味。在那些我

  們無緣再親近的遙遠神話與仿若咒語的聲響裡,我摸著垂下的粗糙乾苧麻,

  湊上鼻子,沒聞到什麼特殊的味道,只有很淡的草香,像太陽曬過的棉被再

  淡一點的味道。



   想著織布上的故事,據說,圖樣就是故事。星星月亮與太陽,背上的百步

  蛇,草叢裡活動的百步蛇,而今故事來到我們的眼前用紀錄片、實物、聲音

  、形象與文字鋪展敷衍著深山海洋,其上活動的子民,祟祟而動的草叢與黝

  黑的肌膚摩擦,幾隻昆蟲攀附著樹幹吸著汁液,雲豹在日出前的雲霧裡舔著

  毛皮,黑熊翻身,野雉的叫聲迴盪在山谷裡。



   想起一些旅行,譬如中橫廬山梨山日月潭溪頭等等,冷冽讓人腦筋特別清

  晰的清晨,山嵐低低地馳過眼前,溪水的潺潺聲音不知在多深的地方隱藏著

  ,掩蓋著傳奇,大山與海洋。



   夢裡人們都有過野生的基因。



   部落呵!真正的部落與原鄉不會在這裡,不會在殖民者留下的建築裡,不

  會在漢人興築起來的台南城裡,只會在原民的心裡。獵人漁夫與作家。什麼

  是真正屬於『我的』?是的,我是漢人閩南人更是台灣人,竟然還是gay,

  不是藍也不是綠,但我認為我沒有身世,也沒有多少故事可說。太無聊太無

  聊了,我每次都會幫賣奶茶給我的帥哥店員無聊,似乎這樣的勞務也沒多少

  樂趣可言,但換個角度,不以此維生似乎在社會裡是無以立足生存的。



   要我把爬山捕魚當休閒或體驗可以,要當作人生我看我會受不了。



   文明對我的影響早已無法抹煞。走出展覽室,諾大的台文館只有三三兩兩

  的遊客,每次來都這般冷清,便不禁會認真思考台南這座城市的人們究竟有

  沒有市民自覺,關心這座城市的發展,與之互動與對話,豐富著這座城市的

  生活內涵。台文館老這般冷清,似乎隱喻著文學的孤寂。不過轉念想,好像

  也難得去過真的會人擠人的展覽,除了故宮和自然科學博物館外。商業經營

  的誠品書店不也擠滿著看書買書參與活動的來客,據說今年還轉虧為盈(書

  店搖擺了起來倒是真的)。或許,民眾需要教育,單位也需多加宣傳,多舉

  辦文藝活動吧!



   我想,文藝中庭若能常舉辦讀書會,或者有個咖啡吧,可以讓遊人在瀰漫

  的咖啡香裡閱讀不知該多好。



   野生、原鄉、本土、殖民、漢人、台灣、中國、文明、全球化。



   也許,閱讀本身就是種拼貼的行為。創作呢?口述歷史就是創作吧!也許

  就是你我的身世吧。





   (聽是誰在唱歌-二十八 完)

2005年12月21日 星期三

【聽是誰在唱歌】(二十七)繁玫複瓣語玫瑰 下


(成醫前的玫瑰 040311 攝影/虎跳跳)



 《聖母聖詠》經俗稱:「玫瑰經」,是用珠子唸的經文,此詞由拉丁文的Rosarium而來,是由Rosa一就是「玫瑰花」為根,因此Rosarium本意是「玫瑰花圃」或「一束玫瑰花」,今取意一連串的禱文,如一束玫瑰鮮花的馨香和可愛,獻給天主和聖母瑪利亞臺前。這名詞是由西歐之使徒,道明會士聖文生、婓瑞Saint Vincent Ferrer推廣開來的。「玫瑰經」是連串的經文,故用串珠子來唸,我們稱為「玫瑰唸珠」。



 16世紀的宗教建築物上,如羅馬教會的懺悔室等也取用玫瑰花來裝飾。

在英女皇維多利亞晚期的建築物,大廳上方的弓型天蓋也刻飾有玫瑰花。至

今仍有許多寺院的花窗(Rose Window )也是採用玫瑰花做為圖案。



  ◇



 高雄市內有座古蹟-天主教玫瑰聖母主教座堂(Holy Rosary Cathedral)

。這座建物建築外觀上採簡化的哥德風格,高聳的尖塔、小尖帽、兩側的扶

壁柱及玫瑰窗為其特色。



 我曾經在前年燈會去高雄,漫步往愛河時,偶遇這座令人驚艷的建物。



  ◇



 15世紀時在英國發生了玫瑰戰爭(Wars of the Roses ,1455~1485)

。原因是英法百年戰爭後,在法國駐防和作戰的軍隊撤回英國,成為無以維

生而慣於為非作惡的浪人,大貴族們繼續豢養武裝扈從,也常與鄰近的騎士

鄉紳結託,「私黨與庇蔭」之風滋盛。玫瑰戰爭便因金雀花王朝的兩大支裔

約克家(the House of York)與蘭加斯特家 (the House of Lancaste)

的相爭而起,約克家配白玫瑰為識,蘭加斯特家配紅玫瑰為識,故名。兩派

貴族爭奪王位。這裏要特別注意的是:根據後來歷史學家考證,都鐸前面的

蘭佳斯特家族,並沒有用玫瑰為符號的習慣。



 玫瑰戰爭影響於英國人民的是政治穩定與生活安全的喪失,而對於舊貴族

階級則因每一戰役都是舊封建家族喪亡纍纍,而每次勝負的變化都繼以大規

模生命財產的收奪,所以經玫瑰戰爭,英國王權受大封建貴族箝制的時代從

此過去,英國封建制度受到最後的致命打擊。王權鞏固,從此形成民族國家。



  ◇ 



 起初,玫瑰花是由昆蟲進行異花傳粉的,並被選擇幼苗繼續種植,後來林

務人員開始從其他地區弄來玫瑰花。16世紀之前,歐洲大部份的玫瑰品種

都是一年只有一次開花的機會。花的顏色單調,不耐寒,也沒有吸引人的香

味。



 16世紀後,花粉的功能開始被認識。玫瑰如同我們認識的各種物種,早

已進入人類如西洋惡龍聚寶般建構起來的秘密花園,在這巨大的花園裡,所

有的物種被重新認識,甚至為了目的而被培育被選擇。



  ◇



 戰後的1551年,有一位著名的玫瑰育種家尼古拉.曼達期,為了紀念這個

有名的「玫瑰戰爭」,曾經把他育出的一種粉紅色玫瑰新品種,命名為「蘭

卡斯泰和約克」(Lancaster and York),藉以慶幸紅、白玫瑰相爭的結果-

兩族通婚,合而為一,奠定了日後中央君主集權專制基礎。後來英國人為了

隨時記起封建制度崩潰前這一場長期內戰的教訓,更決定採用「玫瑰」為國

花,並以紅、白兩朵玫瑰花為其皇室徽號,以象徵兩個家族的和解統一。



  所以紅白混合的玫瑰花語是「和解」。



  ◇



 眾多函數曲線之中,有一種看起來像花瓣的曲線,在1723到1728年左右,

一位義大利數學家蓋多‧干蒂為它名命為玫瑰線Rose Curve。發現:如果n

是奇數,花瓣有n片;如果n是偶數,會有2n個花瓣;如果n是無理數,

將會有無窮多個花瓣!



  ◇



 用玫瑰來象徵愛情已成為西方的習慣。但我們知道,愛是愛,情是情,慾

是慾,操作型定義各有不同。而一朵端艷不可方物的花還是花。用任何曲線

、象徵與符號去認識它,終究不會影響它的本質。



  ◇



 擅長描繪大時代羅曼史的池田理代子(Riyoko Ikeda)的代表作《凡爾賽

玫瑰》。以歐洲歷史為故事架構,氣勢磅磚、場面浩大、主要人物眾多,加

上細膩刻劃出主角的心路歷程,吐露出亂世中的兒女,無法圓滿與愛人結合

之無奈遺憾的悲劇收場,打破漫畫以喜劇為結局的公式化印象,反而讓人特

別震憾、感觸哀傷。



 兩位主要女主角奧斯卡(Lady Oscar)和法王路易十六的皇后瑪麗(Marie

.Antoinette)兩朵「活在凡爾賽裡的玫瑰」,有著與眾不同,辛麗而淒美

的人生。奧斯卡與瑪莉的俊美英雌、高貴華麗,在少女漫畫中可算得上是經

典中的經典,它遍及歐、亞、美洲各地,感動成千上萬的粉絲,也影響了日

後許多成名的漫畫家。



 正史裡,法王路易十六與皇后瑪麗法國大革命後,最後都上了斷頭台。



  ◇



 拿破崙的皇后約瑟芬(Josephine )是一位玫瑰花收集者,到1815年,法

宮裡的園藝長要照看300 種玫瑰,這些玫瑰並開始孕育出一些有趣的後代。

逐漸的,出現了幾個重要的玫瑰花圃。就像現在一樣,玫瑰育種師的育種目

標是以新顏色、長花季、耐旱性和對病害的抗性為主。長期以來芳香並不是

非常重要的目標。



 而直到1837年才經由配種培育出有芬芳香氣,四季都會開花的玫瑰。荷蘭

是玫瑰的盛產地,現在玫瑰的品種已超過一萬種。配種的技術,不但容許玫

瑰有不同的香氣和顏色,一朵玫瑰甚至可以同時擁有一種以上的色彩。一般

當玫瑰花開了四分之一至二分之三,往往就是花香最強烈的時期。



  ◇



 王爾德「夜鶯與玫瑰」(The Nightingale and the Rose)這篇故事述說一位男學生為獲取一次與心儀少女共舞的機會,因此他必須在嚴寒的冬天尋得一朵紅色的玫瑰。其實少女是故意刁難少年的,因為冬天是尋不到玫瑰的。一隻夜鷹認為男孩是個「忠實的情人」,因此牠犧牲了自己的生命,用心臟貼近一朵白色薔薇的刺,用自己的心血灌溉這朵薔薇使其變成紅色。但這朵用生命換來的花朵,卻不被少女接受,於是男學生憤怒的將花扔在地上,任它被車輪輾過。



 我們知道,育種家是『上帝之手』,不過還沒慘烈到要用鮮血變動花朵的

顏色。前面提過,花朵的本質不會變動,可是漫長的馴化與育種卻更動創造

了玫瑰的品種。在中國古代,小小一朵玫瑰怎能跟花團緊簇的牡丹芍藥爭豔

,但是在現代,依其花徑分類的大輪種玫瑰一般花徑在十公分以上,巨大花

輪玫瑰花甚至可達十七公分。



 那麼一大朵嬌生慣養的玫瑰在情人節的售價著實驚人。容我再提白居易的

提到牡丹的詩:『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牡丹爭勝在前,而玫瑰新貴

在後,身價隨著愛情商品化全球化而水漲船高,看來不惶多讓。就算一朵玫

瑰不再如羅馬時代需要傾國傾城的財富,總也比一把青菜蘿蔔貴,算是布爾

喬亞中產階級情調。與其送朵不切實際的切花玫瑰,發卡浮濫的時代,信用

卡公司更會遵遵教誨你,乾脆送張玫瑰卡來證明你倆的愛情,如此必能長久

擄獲情人芳心。



 商人宣傳的伎倆,究竟誰是貴族呢?玫瑰是金錢御用,還是平民大眾?



  ◇



 和平(Peace )是一種帶香氣的當代黃色玫瑰,是和茶樹雜交培育而來的

,有著巨大單瓣黃裡帶紅的花朵,大約在193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它被

種植在法國梅楊苗圃裡,在1939年時被獻給美國大使觀賞,大使對它有非常

深的印象,於是把成熟的接芽母樹(一種玫瑰繁殖的材料)用外交包裹從法

國淪陷區偷運出境,寄回美國,美國的玫瑰育種家柯納德‧派爾從此建立了

它的原種。1945年4月29日柏林城破之日,人們向全球引介這種新的玫瑰,

並命名「和平」,以紀念戰爭結束。



 和平是今日最多人喜歡種植的玫瑰品種。



  ◇



 成大醫學院大門右側前種了許多玫瑰,我想是大輪種或中輪種,但品種應

該都不同,象徵期待的每叢葉子大小也都不同,一年四季都會開花。像現在

接近冬至、聖誕節,還是開得熱鬧繁盛亭亭玉立(莖頗挺直),刺遠觀很具

威脅,令人不敢褻玩,採花賊大概也不敢大駕光臨。原株似乎被園丁剪裁過

,許多的玫瑰都是岔出的枝上開出的,花有黃色、粉紅色、白色、還有不可

或缺的鮮紅色,但若要我品花後,一一指認出品種名來,那可就沒辦法了。



 就算是紅色、白色、粉紅,依花型和花色的深度和瓣上的分布也有不同。

譬如有叢玫瑰,是裡頭最紅的一種玫瑰,表面看起來像絨,紅到邊緣發黑。

我記得我在圖鑑上看過一種『黑色淑女』,比那朵更黑,我幾乎想命名叫『

黑寡婦』、『老巫婆』算了,不過據說近黑的玫瑰花語是『憎恨』。



 不過自然界裡沒有全黑的花朵,最接近黑色的,是一種紫到發黑的鬱金香

。因為在昆蟲辨色能力有限的複眼裡,黑色的物體等若無物,開花植物斷不

可能演化出如此無謂的黝黑性器官來閒置凋零。



  ◇



 我爸前陣子很喜歡買台鹽玫瑰精油沐浴鹽回來,滿滿一瓶透著粉色掺著碎

瓣的結晶鹽往往一個禮拜內見罄。



 Patrick Suskind 的《香水》裡:『…最後過河到索本區和有錢人住的聖

日爾曼郊區,穿過通車輛的大門鐵柵欄後,聞起來有四輪大馬車的皮革味和

貴族侍從假髮上撲的粉味,越過他們的高牆,花園散發出黃楊、玫瑰和剛砍

過的女貞樹香,那也是葛奴乙第一次以『香水』的本義聞到各種香水,人家

在花園裡舉行宴會,在噴水池的水裡掺純薰衣草花和玫瑰香水,也聞到更複

雜、更昂貴的香…。』



 每次洗澡,在煙霧繚繞裡,倒下一小瓶的沐浴鹽,水中迅速暈出淡淡的紅

色,隨著水氣氤氳出撩人纖細的嫩香,彷若置身花園中的溫泉裡,享受著清

晨玫瑰瓣上一滴滑動的水珠。在那樣的玫瑰花香漩渦裡,我彷彿擁有豐饒感

官與無限想像合奏出來的精緻空間,但又是模糊曖昧的,維納斯的眼淚攪拌

出的泡沫,像情人那般等待著……期待而且私密擁抱的香味。



 洗完後全身滑溜溜彷若貴妃出浴觸滑凝脂,很是舒服。不禁想到,當我的

家人沐浴在香味裡,又被開啟了怎樣的世界呢?



  ◇



 以一朵玫瑰花來詮釋愛情的美麗是無庸置疑的,以數目來秤掂愛情的分量

可就大煞風景了。朵數的象徵意涵可是讓人眼花撩亂,千千萬萬朵玫瑰便是

千千萬萬份愛的加權指數,要怎樣愛到死去活來海枯石爛都可以。



 數大便是美,999是天長地久,1001是直到永遠,當然,要求『久

』簽就與你財力有關,至於現實中能不能被你賭到,那就看個人造化了。資

本是這世上說話最大聲的價值觀之一,其下眾教分旗信徒眾多,如何去愛與

如何表現幸福,通常我們在坊間的報章雜誌和廣告新聞理都可以見到。



 有人吃這套,有人不吃這套。總之,名實要合,只要心意在,錦上添花更

增溫馨;當然,也有人得不償失徒呼負負。



 你若說:真像愛情啊!



 我要說:是啊!真像愛情!至此就不只是裝飾了,而是象徵。



  ◇



 28期印刻文學誌訪問了古典玫瑰園的老闆黃騰輝,裡頭也一樣提到了聖

艾修伯里的小王子。黃騰輝說:『我們必須保留最浪漫的心靈,自在的在這

裡營造屬於自我的燦爛與孤寂。』



 如果硬要有人的介入,燦爛與孤寂毋寧最貼近玫瑰的本質,愛情也是。



 那些醫學院園裡與我齊眉劃過的玫瑰(因為我蹲下),已然是不能忘懷的

細節,攫獲了我的心靈。它們是被園丁安排就緒的,但是建築師與園丁可以

安排種子植株的位置,卻不能安排生長的方向,纖巧精美感覺良好,我寧願

我什麼都不懂,就可以保有最原始的幸福。



 那樣溫柔地開放在冬季裡的花朵,是自然賜給我們的僕人,我寧願人類只

是大自然的僕人,展示保存著美的形象,讓芸芸眾生得以隨時親近,仔細端

詳,美不勝收的意象,如果不是用來形容愛情,想必地上的凋萎的花瓣會少

份泥濘悲傷。



 園丁在玻璃門邊忙進忙出,他有更多其他小花和草坪要照顧,玫瑰只是他

工作的一部份,而我希望那也是他喜悅的來源或者生活的一部份。



 燦爛與孤寂,進門後是巨大的白色巨塔,無能為力的生命……。



  ◇



 這輩子還沒男人送過我玫瑰,這是我最世俗化的抱怨。

【聽是誰在唱歌】(二十六)繁玫複瓣語玫瑰 上


(成醫前的玫瑰 040311 攝影/虎跳跳)



 修了一堂叫做植物與生活的通識,如同現在很多通識課一般,學期前由教授上些梗概,後半則由來自各系的學生分組報告,自己決定主題、自己收集資料,所以各種千奇百怪的花招以及討好的方式都會出現,我想最大的原因或許是這堂課竟然排進成大網路教學,學生可以上網投票這組的報告優劣如何,於是學期成績的生殺大權一部份就決定在眼前,這些零零散散低著頭看自己書、或打瞌睡補眠的同學身上。所以大夥或許不記得究竟台上報告了什麼,只會知道這組不但帶了石蓮花一人一片,沾甘草粉好吃極了,還準備好喝的杏仁茶,一大盤吸引人的蕃茄,可以沾著花生粉和醬油吃。而教授最津津樂道的,還是有學生報告過關於製作棺材的木頭這個題目,還認真地訪問了棺材店,這麼獨一無二的驚人行徑都有人做了,當然大家硬是絞盡腦汁地想了一堆驚人死休的題目。



 我們這組期末才要報告,選的題目是「花店裡的花」,一個平凡的題目。



 我分到的任務是玫瑰、水仙與星辰花,除了蒐羅典故與花朵身世外,還得

分別做成書面和PPT上台報告。查資料時才發現資料的多寡差異性很大,

尤其是玫瑰,碩大、鮮豔、芬芳,百花中幾乎是艷冠群芳。我想這當然其來

有致,玫瑰代表愛情,而愛情是人類恆久不變的生命課題,於是沿著這課題

開展,玫瑰在現代商業資本運作下得到了最大的宣傳與行銷。



 當然,植物的天性使然,玫瑰本身的色澤花型複瓣獨一無二夠吸引人,才

能源源不絕地招蜂引蝶,這是花朵演化而得的、一手肩負的『性』任務,客

源是蟲子。至於人不同於昆蟲,為何也會受玫瑰的吸引,並在玫瑰的外型育

種上露了多次「上帝之手」-人擇,我想這與文化背景有極大關係。



  ◇



 一開始,我以為玫瑰是西化後的洋玩意,飄洋過海到達中土落地生根的,

畢竟玫瑰在中國古書裡並不多見,反倒象徵富貴的牡丹似乎比較受華人青睞

,成語裡不也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

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的《牡丹亭》更蔚為四百年來青春美夢才子佳人的精

魄象徵,哪輪的到現代感十足的《玫瑰亭》來攪局。



 似乎玫瑰在中國古典裡是缺位的,不過後來查閱資料卻發現並非如我所想

這般-玫瑰是洋花。



 漢代時,玫瑰便已現身歷史舞台,並得到了一個現在聽來甚為俗氣的別名

「買笑花」。根據史書記載,這是由於漢武帝劉徹和其妃子麗娟的一段對話

而來的。有一天,漢武帝和寵妃麗娟一齊到後宮御花園看花,正好碰到玫瑰

花盛開,姿態非常優美,好似含笑般楚楚動人。武帝見後心情開朗十分愉快

,便開玩笑地向麗娟說:「這些花的樣子,真像妳(佳人)的笑容啊!」麗

娟也半開玩笑地回答:「這笑可是可以買的?」武帝說:「可以呀!」沒想

到麗娟真的拿出百斤黃金,做為「買笑錢」和武帝高高興興地玩了一整天。

從此,玫瑰因而多了一個不很高雅,甚至有點侮辱性的別號「買笑花」。



 這是在大紀元查到的,我本來以為是穿鑿附會的「野史」,不過查了教育

部辭典「薔薇」條,原來真有這麼一個別稱。



 倘若好好一個鄉民痴戀著一個十八姑娘,巴巴地在情人節或生日時屈膝半

跪送上一朵紅玫瑰(妳是唯一),卻結結巴巴地說成:『喔!我的愛,你就

像這朵嬌嫩欲滴的買笑花一般高貴。』那實在是不倫不類至極,姑娘大概會

兩手開攻先給你幾個老實不客氣的耳刮子,連「微笑」的好人卡你都別癡心

妄想。



 話說回來,玫瑰在我國的栽培歷史久遠,早先僅供藥用與製造香料,後來

約在一千多年之前,中國的園林專家便開始栽培玫瑰,用於觀賞與培育品種

,從這種單瓣、只開一次花的攀緣植物中,他們培育了多花瓣、重複開放、

帶有芬芳味花的灌木。根據古籍的記載,玫瑰的根莖可煮來吃,根可用來釀

酒。在古代西域大食、回回等國,還盛行「玫瑰露」,能調粉製成女子的化

妝品,如果灑在衣服上,據說其香氣持久,經年不消呢!



 回到玫瑰這兩個字。



 西漢辭賦家司馬相如寫的〈子虛賦〉裡有:『其石則赤玉玫瑰,琳玟昆吾

。』在漢賦裡頭,玫瑰指的是一種赤色的美石,因此我相信,玫瑰從『玉』

部,一開始不是被用來指稱薔薇,而是指石頭。因此在唐詩裡頭,有白居易

『薔薇帶刺攀應懶,菡萏生泥玩亦難。』『玲瓏雲髻生菜樣,飄搖風袖薔薇

香。』還有宋代黃庭堅『百囀無人能解,因風吹過薔薇。』



 既然薔薇在很久以前就出現在文人的詩詞裡頭,那到底是怎麼在現代被冠

以玫瑰這個形容玉石的名字呢?這之間的過程實在費解,有待考証。根據林

維最近在印刻文學誌連載的〈玫瑰達人〉一文的整理如下:



 「玫瑰,薔薇科(Rosaceae),別名又叫薔薇、雜交玫瑰、庚甲花、洋玫瑰

、刺玫花、徘徊花。徘徊花這名字是古人給玫瑰的別稱,因其花香馥鬱,徘

徊不散。清陳昊子園藝專著《花鏡》中說道當它抽新枝時,老枝易枯;將新

枝移植,則老枝仍茂,故俗呼為離娘草。它媚如梅,香賽桂,亦稱它梅桂。

學名:Rosa rugosa Thunb ,落葉或常綠灌木,枝條伸展而有銳刺;葉為奇

數羽狀複葉,互生,小葉卵形,先端尖,銳鋸齒緣;園藝品種數萬種,花單

生或聚生,單瓣或重瓣,瓣倒卵形,雄蕊多數,色彩豐富,香味優雅,花梗

被絨毛和腺體,萼片卵狀披針形,先端尾尖,下面密被柔毛和腺體;花廣分

佈於北半球、原種及園藝栽培種繁多,陽性植物,喜肥沃,排水良好的微酸

性粘質土壤。」



 因此,在此我們可以注意到,「梅桂」與「玫瑰」的發音非常相近,但是

梅是梅,桂是桂,至少到清代《花鏡》為止,所謂的離娘草還沒得到專屬的

、色澤赤紅的「玫瑰」稱號,還得委屈在梅桂的屋簷陰影下。



 而現今在中國園林裡的玫瑰已與歐洲的玫瑰雜交。



  ◇



 中國現代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祖奶奶張愛玲曾這樣的描述著:「

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

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

朱砂痣。」



 這時,薔薇已經是取得玫瑰花的稱號了,還用來當人名與對照愛情,小說

裡,紅玫瑰象徵熱情,白玫瑰象徵聖潔。



 但真愛除了浪漫的愛情,還要有堅持的決心,倘若三心二意,家花哪有野

花香,那這樣的愛情只不過是一場邂逅的格局,或是為愛而愛(fall in

love with love)的青春虛耗,徒增空虛,就算再多繁玫複瓣的花朵點綴裝

飾也是沒用。



  ◇



 從現有的化石資料得知,早在三千五百萬年前已有玫瑰花的出現,但是最

早的野生玫瑰是健壯、多刺的,不像現在你所看到的繁玫複瓣螺旋開展,而

是五瓣單瓣花。在原始的森林中,荊棘使莖能攀緣以獲得更多的空氣和陽光

,同時保護玫瑰花以免被草原和牧場上的食草動物吃掉。



 在聖艾修伯里的〈小王子〉裡頭,驕矜任性的花朵不就告訴小王子:「讓牠們來吧!那些帶著利爪的老虎!」當然,老虎不會自討苦吃而啃玫瑰,但是牛卻會嚼牡丹(如果真有這麼一回事)。



 被候鳥帶到小王子星球的野生玫瑰想像裡應該是複瓣。地球上,涼爽的北半球,玫瑰花只在仲夏開花,並有許多天然的雜種。在較溫暖的地區,花期更長,相對的開花的機會減少,因而天然雜種也少。



 而德國格林童話《睡美人》,在森林的深處,有座時間凝滯、攀滿野生荊棘的中世紀城堡,眾人在巨大的魔法籠罩下陷入無法解除的沉睡,就等待那外來的騎士英勇地披荊斬棘,到達公主沉睡如朵花苞的地方,在重重的草葉牆包圍下,王子低首凝視彷若大理石雕像的皎好面容,情不自禁地給那雕像一個吻。



  But I send you a cream-white rosebud,

  With a flush on its petal tips;

  For the love that is purest and sweetest

  Has a kiss of desire on the lips.           -奧萊利



 當人們的慾望選擇了花朵,花朵被解除了野生與沉睡在森林裡的命運,卻

又被另外一種魔法種族馴化了。但玫瑰野生時,單瓣花是最妥切的演化結果

,因有較多的花藥-重瓣花通常不能結種。我想,睡美人裡的玫瑰該是蔓性

種,枝條柔軟成蔓性,可攀爬花架、圍籬庭園佈置用,所以才能鋪天蓋地裹

上整座城堡的時間。



  ◇



 古埃及時代,當時的女王-可麗兒帕脫拉 (Cleopatra)為了熱烈歡迎羅馬

英雄-安東尼,曾經用有高雅香味的玫瑰花瓣,厚厚地舖在地板上,使得大

英雄安東尼在踏上芬芳的玫瑰地毯時,情不自禁地向女王請求,希望死後也

能埋葬在玫瑰花瓣之中。



 另外,許多希臘詩人、歷史學家和植物學家,也曾經先後一致讚賞,公認

玫瑰是最受人喜愛的花卉。譬如大約在西元前六百年,一位女詩人撒芙歐(

Soppho),就曾經歌頌玫瑰為花中之后(Queen of the Flowers),使得美

麗的玫瑰,因此又多了一個「花后」尊號。



 總之,在古代歐洲,玫瑰是奢侈和繁榮的象徵,同時也是愛的代表。



 羅馬時代,玫瑰花是上流社會的玩賞花,也被用作祭祀用品之一,象徵著

「勝利」,因此人們經常用它做成花冠和香水,或是以玫瑰花辦飄浮於酒杯

中做為點綴來慶祝宴會。



 暴君尼祿在他那引以為傲的黃金宮殿中大宴賓客時,常自客廳的屋頂撒落

玫瑰花辦,或是在空氣中灑布玫瑰。香水來歡迎賓客,餐前餐後則接待客人

享受玫瑰浴,並且在浴後供應玫瑰油抹身潤膚。當時的玫瑰十分昂貴,全由

宮裡高價收購,往往一夜之間旁大的公帑就這樣被用掉了。



 而在羅馬神話裡,玫瑰是象徵「秘密」的花。愛神邱比特為了替母親保密

戀情,而將維納斯所送的玫瑰花拿來賄賂緘默之神 Herpocrates,請祂保守

秘密。因此羅馬人之間有秘密相告,就用玫瑰來示意,稱為 Sub Rose (即

Under the rose)。



  ◇



 《達文西密碼》裡的玫瑰線(Rose Curve)指的是零度經線所經過的地方

,目前此線位於英格蘭的格林威治,早在格林威治成為本初子午線之前,這

線是直穿過巴黎且恰好穿過聖許畢斯教堂。



 而書裡使用了Sub Rose的典故。



  ◇



 寫到此為止,我一直玫瑰是清代西化後才被指稱玫瑰。後來再次考証,卻

又再次推翻前次我的推論。



 寫出《塞下曲》的中唐邊塞詩人盧綸有首詩,詩名是《奉和李舍人昆季詠

玫瑰花寄贈徐侍郎》:



  獨鶴寄煙霜,雙鸞思晚芳。

  舊陰依謝宅,新豔出蕭牆。

  蝶散搖輕露,鶯銜入夕陽。

  雨朝勝濯錦,風夜劇焚香。

  斷日千層豔,孤霞一片光。

  密來驚葉少,動處覺枝長。

  布影期高賞,留春為遠方。

  嘗聞贈瓊玖,叨和愧升堂。



 晚唐的唐彥謙更有詩《玫瑰》:



  麝炷騰清燎,鮫紗覆綠蒙。

  宮妝臨曉日,錦段落東風。

  無力春煙裏,多愁暮雨中。

  不知何事意,深淺兩般紅。



 晚唐徐夤也有詩《司直巡官無諸移到玫瑰花》:



  芳菲移自越王臺,最似薔薇好並栽。

  穠艷盡憐勝綵繪,嘉名誰贈作玫瑰。

  春藏錦繡風吹拆,天染瓊瑤日照開。

  為報朱衣早邀客,莫教零落委蒼苔。



 後兩首詩可俱足晚唐特色。主要是晚唐時期的詩人多是對歷史的回顧與無

奈的婉惜;對人生的體味與內心的反省;對功利目的的淡化與藝術的追求。

凡此種種,使他們的詩充滿了遲暮黃昏的情調,極幽艷晚香之韻。值得注意

的是,這三首詩證明了玫瑰早已進入園林栽植,並被培育出了『千層瓣』,

同時詩人也注意到了花朵的氣味引人如同焚香與麝炷。



 尤提到唐彥謙,書上說其博學多藝,文詞壯麗,至於書畫音樂,無不出於

輩流。若再進一步看他的詩,多是松蘭梅葵翡翠葡萄梧桐芭蕉等花花草草,

這首《玫瑰》可謂曲筆寫來,盡其花馥花意花韻又不失物景情交融。



 而徐夤則跟我有一樣的疑問,究竟嘉名誰贈作玫瑰?或許南宋詩人楊萬里

的詩《紅玫瑰》可以釐清一些事:



  非關月季姓名同,不與薔薇譜諜通。

  接葉連枝千萬綠,一花兩色淺深紅。

  風流各自燕支格,雨露何私造化功。

  別有國香收不得,詩人薰入水沈中。



 詩中一開始便說,玫瑰、月季、薔薇同屬薔薇科,然都是不同的種類,不

可混為一類,而這次用的香味比喻是水沈香。



2005年12月19日 星期一

湯圓

 今天一整天都沒上課,下午物理治療輪值,到自強校區當班。有羽球隊、

游泳隊的來尋求蔡老師的治療。兩個都好可愛,又好帥氣,大概運動型的男

生大抵都有種健康的氣息吧!那位游泳隊的臉色白皙明亮,五官分明,黑色

的短髮更是襯托出他的俊秀,還穿了件白色的外套呢!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幾

眼。有個女生腳外側扭到腫起來,作完本體感覺平衡測試後冰敷,冰敷好久





 三個小時除了前半小時看帥氣運動員被治療外,剩下都是跟同學聊天,超

級無聊沒事做,偶爾有壘球隊和棒球隊進來拿器材。



 蔡老師是年輕教授,美國匹茲堡大學放洋回來,作高爾夫球願動傷害研究

。愣愣的老師,雖然這樣不會有壓力,可是他每次對學生講解完後不知所措

的樣子,也會害我緊張起來,而且沒安全感,好像若我不問問題,就讓老師

白白講得口沫橫飛。



 小苗嘴饞,直唸著想吃桂冠湯圓。



 值完班後,我帶女同學小苗、小米、還有男同學慶姑(班上有出櫃的gay)

一塊去伍巷吃紅豆湯圓。這得感謝昨天賴打點了紅豆湯圓,我才知道那有湯

圓可以吃,暫時是解了小苗同學的嘴饞。



 停車時注意到Formica 今天沒開,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再開。



 慶姑高興地邀請大家買桂冠湯圓到他們團契聖誕舞會煮,雖然,我並不怎

麼喜歡吃『有餡的』芝麻花生湯圓之類,不過這份心意真是溫暖。



 冬至和聖誕節啊。



 我記得去年冬至我沒吃到家裡煮的湯圓。



 今年聖誕節,男朋友說要上課,我想捏死他;不過我也必須上物理治療的

貼紮,就扯平了。大概上完後,班上一夥人再去吃東西慶祝吧!

2005年12月14日 星期三

【國家台灣文學館】

(攝影/虎跳跳)偶然露出的冬陽,抓住時間被規範的瞬間按下快門,深黑墨綠光澤灑遍南方的馬薩式屋頂,銅瓦乖乖眨眼。守候已久的衛塔彼此對話,瞪視未來的虎窗背陽接向北北東的一條航線,默然而又巨大的光影自上個時代緩移至今,停泊等待,熱切招喚沒有身世的無根種族。再次回到歷史事件的現場,並肩的戰機自煙藍的天空劃過,但不再是零式戰鬥機與美軍那樣逼臨的陌生與恐懼了。建築的敘事已重新屬於編造故事的全體人民,當殖民的權力已遠,政府的勢力向西位移,公共空間和文學一塊在記憶的立體剪影上擴張,重新被尋回、被拼貼、被來回擦拭,意義的重疊與排列,流動的車輛與甜蜜的新人,彷彿不斷變動與確認自己的台南。唯一不造作的自然材質是花草與樹木,蓄勢待發的鳳凰木是文學城市不死的『綠色熒熒之火』。


【冥想素描】(2)



    ─成大育樂街旁的社區 攝影/虎跳跳

    

    粉橙色方塊是傑出的計劃案

    在某個以人為主體的空間裡

    被不同的生活方式毀滅

    多數人喜歡在不鏽鋼條裡

    思索囚犯困窘的老年處境

    正如我們自己的美學視野

    除了實用地生存                          

    便一無是處從無選擇

    

    驚喜發現一扇花葉飾防盜

    銅綠泛著低調的金屬光澤

    直覺裡頭住著老女人

    雖然我可能也會這麼選擇

    一扇花葉飾的敘事文本

    假如造價並不昂貴

    蒙太奇的效果也並不差

    適合偷情還有等待

    隨時發現驚喜

    等於是個傑出的計劃案外

    便一無是處又無中生有




2005年12月13日 星期二

【冥想素描】



(臺南公園公園南路 攝影/虎跳跳)



    亂糟的筆記本

    繪製一條平直方向

    使盡張力拉長的時空命題

    供思考的邏輯

    曬曬藍圖,咖啡香就是鋼架

    似乎和自由的冥想

    矛盾相悖,拉花裡有張閃光的蛛網

    空白的機械在王國裡油汪

    氣體軔動著巨大的蒼白肋骨

    一張人臉從無的鋼苞

    歛張成超現實的無有瞳孔



    文明可以是紙漿的來處

    去處是墨水邊緣卻總是斷點

    二隻鉛筆描出虛實交替的乳白iBook

    替那扇門的外部補上白泥灰牆

    這螢幕似乎有點

    不符真實的走廊質地

    二隻白鷺振翅飛起

    以為風是福音的扭力

    眾生揭起毀滅的印匣啃下智慧的因果



    南山公墓的三顆燈前,紅黃綠停滯

    宇宙放晴該是刻度幾點

    有沒有意義,正如

    誰會去記得自己身上哪顆細胞

    幾點幾分宣告誕生哀怨壞死凋零

    這個問題讓腦細胞的胞膜去極再極

    而且非常沒有邏輯

    所以才知道最高認知是邏輯外

    還有更高是沒有邏輯

    謬思給分三,指認命名為靈感



    所以靈感是瞬間的地震強度

    四條平樑很多根柱都沒用

    滿地的泥濘就有滿地的象徵

    光影如此抽象又變具象

    具象又達到抽象

    因此相信理型理所當然不存在

    所以才無所不在,知道的

    只有光影才規範形狀與比例

    只有感性的曲線可以達到

    扭曲以及變造的四面風暴

    除了實用還得有些

    淡出鳥來伯的幽默意義



    所以至少有五個人告訴旁人

    不相信直角還是可以過一輩子

    哪那麼閒拿量角器弄人

    量椎動脈往上甩尾的角度

    角度的計量用X進位就整死人

    先滿足五種感官比較實際



    總有神經病要玩文字遊戲

    色聲香味觸法六個字

    但翻開神的解釋

    人的解剖生命的道理

    心理的蜂窩是這麼一回事

    但以上一切活動與心臟無關

    但是教授腦理學就又太奇怪

    如果動作發展有里程碑

    心智發展的里程碑大概

    清楚地以六拾分作為

    千瘡百孔多寡的標準差分野

    社會學該好好研究

    及格陌生,還是不及格較陌生



    七對傳統中國人士大夫沒有多大意義

    當然堅持台灣人日本人也都一樣

    很可惜七天造人的模矩作品

    已被多數人引用,他們通常規律

    通常在科層裡為企業女人孩子賺錢

    通常可塑性某歲數後受到挑戰

    通常車子通常房子通常需要再一些目標

    卻不一定知道空間的意義表達

    與商品的知識深化

    通常這些對生活和工作也沒多大幫助

    對建立自尊與吹噓可以取巧

    如此的正方格網極端內向

    現代而且不再自我演化

    完美但是特別殘缺的頭七先生



    八大原則可以囊括有機自然

    與非有機規範

    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八就是形式

    自由表現就是內容



    九是月球帶有陰影

    祂的嘴裡有魚有餅

    有塔有衛星

    定位是強權

    屁股長著槍炮與病菌

    資本的彈藥

    九天股市的黑盤可以悶死許多國民



    十是gay

    不要問為什麼,聰明的gay

    這是完美交叉的字眼

    卍是十的肆倍更引人暇想

    如果你可以頓悟僧多粥少

    就好好把握把子們



    十一離最後的命題有些近

    祂們的道德就是審判的靜心咒

    陪伴以及照鏡

    令人憐愛

    十一點鐘同樣也是極端逼近的毀滅



    十二張斂成現實的有無鐘面

    苞鋼的一張人臉柔軟融化

    神經撥著每一扇妖異的記憶窗口

    汪汪奶油犬中的國王搶得頭籌

    婦人閃光的胯下

    嬰兒像壞掉的機械分數極低

    因果的機械隨意在空杯裡拉花

    男人從不是鋼架

    更不是十二道秩序的邏輯光芒



(上:台南火車站前入口意象 

 中:鯤鯓魚塭中的一棟小屋 

 下:黃金海岸愛之船南側)

2005年12月12日 星期一

【冬天給你的小叮嚀】


(台南市中心湯德彰紀念公園聖誕樹

攝影/虎跳跳)



記得把自己生活安頓
如頭安哥拉羊般
溫煦卻又警覺


假定北地的情節大致如此
日月的規律粗長,而且堅實
你仍如泰迪熊那般賞心
悅目,如果記憶中的目
燭中的瞳邃然連環
致人迷途
我以文字顧盼句子的竿影目視
目視你在岩石裸露的螢幕上
蹄過一隻成貓離離茵茵的拱背


記得把心情的棉麻絲縈
通通卸除,枯枯榮榮都將就一下
冰凍的陽光纏繞過動的北風
僵直的呼吸想念你這點
小小赫然的光
窩在小小的燭裡馴養的窩心


燃燒的爪子包圍熱情
熱情澆熄一場寂寞的燎原大火
澆熄一隻公貓懨懨的眠
峻峭目盲的白晝醒來
依舊纖維皎然如夢中斜斜的蹄
斜斜地通過溫煦的話語
警覺的烘烘閱讀


蹄上的哨兵飼於懶懶的貓
閱讀是燃燒木屑
照亮房裡的微物之蟲
蠹蟲以光的弧線長探,目視
正午赫然的巨冰橫過
北地暴虐的沉默生活


南方微弱的蒼白聲響
已是滅絕昨日的昨日
只一氈清媚如畫的地毯
獨自記憶嚴寒日常裡
安頓如漠似雪的古典餘韻


而你是怠惰的貓我是攀爬其上的山羊 
你是橙橘色的泰迪熊
所以這是飄蕩問候的一紙卡片
填不滿任何靈魂的潮溼紙漿
乾不了踅過坡地的含糊冬雨


你是溫煦卻又警覺的窩
窩裡熊的肉趾壁爐般的溫度
與貓全等與羊對掌
與你裹著暖著同一種叮嚀向我向你輻射

2005年12月11日 星期日

【聽是誰在唱歌】(二十五)-週年慶


(高雄海上劇場 攝影/虎跳跳)



『如此一來,除了中產階級外,下層老百姓也開始對商品產生種種幻想。博覽會之後,無論貧富老幼,隱然形成一個「消費共同體」,大街小巷的商店和百貨公司也就變成「物神的靈場」隨時吸引大家去購買商品。』



-辜振豐《布爾喬亞-慾望與消費的古典記憶》



 週末傍晚,天氣陰霾,鋒面南下,我和S在台文館北側。因著我臨時的要求,所以S正站在柏油馬路上,舉著沉重的相機拍下我想要的畫面-原台南合同廳舍與其背景。純白的磁磚貼面顯得有些暗淡滿佈污垢,許多冷氣的管線與電纜從窗戶裡竄出,幾頭麋鹿造型的燈飾在一樓與二樓間的平台上休憩著,我知道過不了多久,陷落的黑夜隨後就來,牠們將甦醒般地煥亮起滿城的鉛華。



   滿城陷落光線、陷落夢想的外部櫥窗。



   夢,將是最龐大的櫥窗,只有集體才能消費一座城市。



   合同廳舍現代樣式的簡潔,隨著燈會與宗教的節日被重新飾上繁複的造型

  。N,你知道嗎?我多想S多留一會兒,和我一塊驚艷訝然於台南中心閃閃

  發亮的高聳聖誕樹,或許,其實我們都已世故地感傷於看了這麼多年的聖誕

  節,只能無言地擲盪著並肩的腳步,像張薄薄的信紙,寫滿了感概,還有結

  局。



   N,我甚至可以分辨出今年、去年、前年與小時候,那些燈飾有什麼差異

  性,顏色是最好辦認的標物,屬於童稚的,甚至不需要符號不需要語言,在

  排列組合之間,不變的建物與流動的裝飾彼此化合,石破天驚般地迸出新的

  產物,又是新的一年了啊!去年的聖誕節與跨年啊...我記得...你還記不記

  得?



   如我們所記憶的這座古都,用光陰緩緩地來回擦拭鎮日的陰影與光芒,遂

  有種自我的失蹤感強烈地襲來,讓人恐慌往日的浪漫心情逐漸迷失在重複的

  街衢之中。



   我記得,我去年在紀念公園,滿園請人拍照的甜蜜情侶、管不住的尖叫孩

  童、沉默的老人,我興奮地打出手機,一個一個問候大家,忘了你在幹麻,

  而S和一干同學喝酒開party ,還是重感冒我也都忘了。至於R,在吵死人

  的跨年晚會宣告哪個大明星正在開唱。



   那時,我只是害怕寂寞,恐懼孤單。有你們重重包圍的聲音,我會感覺有

  一點點節日的溫暖。



   其實,N,人特別會在重要節日感到強烈寂寞,如果他正好孤單。



   所以我在情人碼頭國慶煙火施放時打給A,在台灣燈會鳳鳴玉山主燈亮起

  時打給B,在中秋節狂亂喧囂沖天炮亂飛的黃金海岸沙灘打給C,在去年滿

  坑滿谷的許願卡前打給我自己。



   來自過去的問候,輕輕地問聲,你好嗎?



   我看著工人像在裝飾雪橇般點綴著消防車,如果哪處失火,會否有台叮噹

  作響、警鈴大叫的夢幻水龍車在城市裡奔跑呢?



   我希望我心裡着著火。



   那聲音與影像於是都能裝上雪花般的翅膀,飛進我堆棧熱烈的記憶裡,澆

  熄我熊熊燃燒的迷惘與渴望。



   守候的我,與飛奔的我。



   星期日傍晚,我提著袋子,裝著一只CK的鐵灰色背包、黑色小羊皮鞋子

  、Edwin 的深藍牛仔褲,充滿慾望的眼睛盯著櫃子上一盒盒藍紅鬆緊帶的卡

  文克萊內褲,打著主意說,幾年後如果我賺第一筆薪水後,絕對要用來進貢

  給我親愛美好的物神,祂的質材是萊卡彈性纖維。



   喔物神,商品資本之神,百貨公司是祂的分層堡壘。金錢汗水之薨。滿五

  千送伍佰,排隊的人龍比外頭繞著百貨公司的等候車輛更多,我又打出手機

  給妹妹乾弟。弟啊!我好無聊啊!在人群和商品的包圍下我好焦慮,物神的

  租界裡,我不持有祂國度的護照,金銀卡、錢幣,以及簽名。其餘的都是不

  必要的,包括語言、思考與身體,我們用金錢榮耀自己、讚頌身體、歌頌青

  春。你呢?喔!昨天去過NET了啊!我不想買MAN-Q的沐浴乳,那氣味的搓揉

  會讓我想起某個無法忘懷的男人。妹啊!你覺得我買Levi's還是Edwin 好呢

  ?哎啊!我看到公雞牌了,好可愛的大提包好想買喔!妳有timberland鞋子

  了,還想要porter包?你慾望太多了。

  

   我隨手買了一杯摩卡咖啡。



   幾隻新裝飾主義的蝴蝶飛舞在紫紅的光線裡,白髮蒼蒼挑選商品的老婦與

  濃妝豔麗的ANNA SUI櫃檯小姐,青春金錢的買賣,把價值往身上堆積,光滑

  的皮膚與年輕的記憶卻不會再回頭的魔幻映彩!呵,So「swee」!大老婆小

  老婆純白絨毛風衣腳踏高跟鞋,喀喀喀地踩在光亮平整的大理石地板上,經

  過我念念不忘的麂皮外套。親愛的勃肯鞋我認得妳,在前天的同學腳上,還

  有幾個禮拜禮拜前在同學翻閱的雜誌上。當然,我們都認得背著一只又一只

  皮包上眩惑的Monogram圖樣,交叉的星星與花朵,貨真價值的縫線與對整的

  花紋。

 

   幾張熟識的面孔,但最好假裝遺忘,快閃。



   已消費的,就讓記憶過氣;未消費的,讓我們繼續花痴。



   認識的專櫃阿姨熱心地幫我挑著款式與Size,倉庫貨沒了,運動外套沒灰

  色的了,不過台北Soga剩一件,要嗎?明天下班拿去你家!那個排隊我幫你

  們排好了。然後阿姨繼續跟老娘碎碎唸,昨天人比今天更多,滿店滿櫃都人

  ,來不及招呼,顧客一進來就隨他們自己翻衣服試褲子,結帳了事。辛苦賺

  一整年,就為這一天的折磨,顧客們。



   可以修飾工作的疲累,修飾垮出的贅肉。一切都被色塊與曲線直線塗抹切

  割成光鮮亮麗的畫面,滿街走動的物神族便是滿街的櫥窗。



   箇中翹楚讓人眼瞎目盲自慚形穢。



   我累的癱坐在椅子上,走的腰酸背痛,而且特別想念我忙碌的情人H,為

  了消費,我犧牲了珍貴的約會。H在耳邊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去看聖誕樹的

  ,但他陷入噩夢般的發明設計與論文裡了。我手機裡對他說,要加油喔!



   而S昨天幫我挑了一罐化妝水。並在伍巷裡和我據著一張圓桌子,喝他稱

  讚好喝的咖啡,移過來讓我喝。S說對研究生來說老闆連屁都是香的,他沒

  問我更多關於H的事。



   S熱情地對我發表他的想法,我看著他,發著光的兩頰,龐大的想法,不

  被符號左右的他,讓自己內容深化的他,阻止現在「扁平化」的他。



   S說:『微物。百科。失序的處境。後現代終要回到以人為主體的終極關

  懷。你知道悲傷的樣貌嗎?悲傷不止一種樣貌。』



   我不知道。



   N。我只知道,S會對我這篇亂七八糟的文章非常非常地不滿。

2005年12月8日 星期四

【昏鏽海岸】



(情人碼頭海上劇場 攝影/小駿)

                

  又回到冷冽的鏡面原點

  回到走不出的恍惚沙灘

  回憶像海風一樣艱難

  一點點飆車的衝動

  一點點厭世的狂癮

  藍紫相滲的想念比針孔美

  比血殷勤

 

  想寫首凝鍊一隻鯨魚的詩

  天空卻只給一頭抖動羽毛的鷹獅

  大叫攏在大笑的外套裡放縱受寒

  月光織成乾燥的圍巾

  不要不要認識海的潮濕

  殘忍的墜落動詞

 

  蠟融堤防,端起便利的霞光

  飲盡五湖四海三杯咖啡

  回過神,路燈鍍了金箔

  豪氣已是密言

  親吻不再金身

  眼淚的味道組成是銀



  幾步上梯的瞳孔拆了下來

  孤單的鈕扣

  煮熟的紅豆

  三隻漸層的夜鷺不同的次元

  白鷺通常陷成無法探勘的暗影



  奢侈的雲絲自始比歲月殘酷

  仁慈總是黑白的默片

  火炬繼續烤焦我的頭髮

  或許漁船舢舨可以待到黎明

  多年後就只剩魚骨那樣澄靜



  搖情樹根扎著恐懼沉思

  壤上的球鞋在默想裡逐漸走失



  都曾數著對方顫抖的葉片

  一轉身便掐住對方的痛苦

  辨認霧裡的無力星光

  禽向遙遠的遙遠的

  同體大悲的瀰漫燈塔



  此去

  悲痛逾恆的祝福似曾相似

  就把愛情的身分再次持名頌唸

  平淡勝過彼此鏽蝕的第一顆字第一粒骰子

2005年12月5日 星期一

【心得】閱讀克里斯多夫《惡童日記》小結(二)





 看完了,我沒有一次這麼討厭真相過。我大概跟故事裡那個被路卡斯所欺騙的孩子一樣吧!不太想相信這麼殘忍的結局(被作者操縱的敘事者)。真相並不比謊言仁慈,雖然謊言以擬真實(truth )本質鋪展的過程也並不良善。結局以謊言的傷害作為引爆點,謊言傷害了真相,抹消了真實的生命以及路卡斯的身世存在。



 否定,具有強大的殺傷力。路卡斯以書寫證明存在,我們卻發現書寫是那樣不可靠,如同我們所使用的文字,不自然而且充滿虛構美化,那書寫背後又有一層看似「事實」的敘事框架,那總可以相信那是路卡斯真實的存在吧!想不到又再次被否定,而這次否定就沒有餘地地通往死亡與結局了。



 我滿心期待的,那跨越歐洲重重戰火、鐵幕圍牆的兄弟感人相聚,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收場。那讀者是安全的嗎?也許是,也許不是。不管謊言或真相,我都感到悲傷,雖然我最喜歡第二部《二人證據》的劇情!



 話說回來,這三部作品真是各有各的好,分別聚焦也能得到不同的意義,

但多了第三部《第三謊言》,小說馬上蛻變為後設、戲中戲、劇中劇、連環

圖的傑作,後頭結構推翻前面結構,謊言修改記憶,我們(也許是路卡斯,

也許是科勞斯)以回憶和生命經歷為基礎素材,預支了「不存在」的過去身

世,卻終究無法將未來的命運翻轉。



 「虛化」只是又再一次證明了小說的「滿紙荒唐言」,既然如此,連真相

也是幻設的,憤怒悲傷的讀者又何必汲汲在意什麼是真相謊言呢?



 那請記得,能讓文字裡的意義復活過來,全然依賴讀者的推測與想像。雖

然我們知道文字的本體秤不出重量,但是讀者與作者的情感一旦無法置身事

外,那小說身為情感的容器、真理的鏡子、啟蒙的工具就善盡了它所該扮演

的角色。

2005年12月4日 星期日

【心得】閱讀克里斯多夫《惡童日記》小結





 惡童三部曲我第二集《二人證據》快看完了。



 第一集《惡童日記》大概有一個地方讓我飆淚,兩個地方讓我腦中爆出一片無止無盡的大空白,如村上春樹的小說那般,像全世界所有的聲音都被悄悄地關上旋靜,從壕溝底下仰望上頭曝光過度的黑白片那般,那是被冷冽描述情節影響而在腦海自己運鏡、勾勒慢動作畫面的極端悲傷感覺。



 然後停格,停下閱讀深呼吸一口氣,等情緒過去再接下去看。



 飆淚的地方是神父為他們禱告的地方,在這麼冷靜不帶感情的日記本裡出現這段強烈富感情的禱詞(同時描述時代背景),實在讓人忍受不住,不爭氣地掉淚了。  



  感到空白的地方一是男孩的母親被炸死,另一則是最後男孩的父親踩到地

 雷死亡,彷若看到《西線無戰事》、《螢火蟲之墓》、《千年女優》、《霍

 爾的移動城堡》、《搶救雷恩大兵》之類的戰爭片,冷酷而且抽象地近乎真

 實。當然,還有張愛玲的《秧歌》,一直記得那種動亂裡餓肚子的感受。



  結局兩個人分道揚鑣,一個越過邊界不知去向,一個留在鐵幕(匈牙利布

 達佩斯附近的小鎮)裡,這實在讓人感傷,我還一直在回想有哪幾部作品或

 電影也給過我這類濃濃感傷。本來想說應該是《絕代雙驕》,不過上課時和

 同學討論覺得應該不是,因為孿生兄弟花無缺和小魚兒從小被迫就分開了。

 不過那種頑童、那種啟蒙的感覺,跟小魚兒放蕩不羇的個性、吃盡苦頭的經

 歷真有這麼幾分類似。



  後來終於想起,應該是《射鵰英雄傳》的感覺,自動亂的上一代-楊鐵心

 、郭嘯天-那故事自一個寧靜的小村莊然後沿著動盪的大時代開展。不但伏

 筆處處,而且情節精采,誰都不會想到在茫茫人海裡楊鐵心和包惜弱還終會

 再相遇;而郭靖與黃蓉,楊過與小龍女不也如此!越是動盪離奇戰火連天,

 越是相見的困難重重,越是感人。



  我大概是在期待惡童的結局吧!雖然過程就快令我受不了了。(我真是容

 易滿足的讀者啊!)



  若要說故事中的緣分,古有十世姻緣代代輪迴。我又想起漫畫《魔力小馬

 》或《魔偶馬戲團》裡那糾纏百年千年的恩怨情仇也是特別讓人拍案叫奇,

 值得一提的是在《魔力小馬》裡,妖怪字伏阿虎和小馬情同兄弟,而白面者

 更是千年前從阿虎身上誕生的。《魔偶馬戲團》裡,白銀和白金這兩兄弟則

 在布拉格學習煉金術,卻因著佛蘭西奴衍生出後來種種事端,終於無可挽回。



  這都是一些故事的角色原型。以前好像也看過一部特別感動我的大陸酷兒

 小說,內容是說兩個農村的兄弟,彼此相愛,不過因著一個可以受教育,一

 個不能受教育終於有了不同的人生,強烈對比同樣也是賺人熱淚。



  君不見,咱們國語課本裡就有《金手鐲》嗎?



  當然,惡童三部曲其實如張大春和紀大偉的導讀,還有更多東西可以討論

 和思考,不過我還沒讀畢,小結就此打住。

2005年12月3日 星期六

【心得】閱讀羅毓嘉《依存症》

本篇文章引用自此<-小說原文在此



 八頁七千字,非常精采。結局真是出乎我意料啊!雖然我是邊閱讀末幾段邊歡快又害羞地大笑。而看完後,我也認為性別主詞『她與他』在裡頭並不是那麼重要,不過,畢竟要『性別越界』出這段可真著實不易,但也證明了從詩人易感的豐富意象越界到小說文體訴求的敘事想像的成功;另個讓我感到有趣的點是「子宮」,突兀的「子宮」讓我的思緒一下就從故事裡跳到別的詼諧地方去,一會兒才又拉回故事裡。



 斷句和口語似乎可見詩的分行影響,而在部分句子有意猶未盡、話沒說完的留白斷點感覺留待讀者想像,但也突顯短暫以及『她』的猶豫,這些交談的切頓凝結了語言的瞬間,引人思考。而長句在動作的分鏡素描上流暢俐落,滿載著意念與感官。



 因此現在讓我們再細細咀嚼《依存症》裡頭詩的成分,顯而易見的即那貫串通篇的翩翩飛舞溫柔蝴蝶(分別出現在八段),以一濃縮象徵的詩意方式分別纏結感官、情緒、意識,敘事之於詩意,彷若肢體之於水袖,外延開展,隨著故事的單線進展瀰漫在敘事者『她』的意識中,明喻了即幻即真的關係與最終無法轉圜的命運。



  除蝴蝶外,更有如海、貓等隱晦意象迷離流淌在故事裡頭,一點一滴地鑲

 嵌進空間和敘事裡頭,錦上添花詩意的衍義互涉,卻又在情節裡見到俐落的

 節制,隱隱有著內在的邏輯緩緩地羅織一則愛情的生成與破滅。



  因此,在故事中,現實(reality )反倒不那麼被在乎器重,雖然讀者如

 我也如敘事者般,對於『他』的細節有更多探求和偷窺的欲望(他抽什麼煙

 呢?穿什麼衣服呢?),卻也只能喪氣地想像,等待『他』的分享。現實只

 是表象,卻是這麼灼人。而且還以蝴蝶的方式,時時刻刻被提醒叮嚀了那無

 從介入、無從干擾、無從攪拌的命運。



  不管是婚姻的沉悶,或是敘事者被壓抑、被折磨、被質問的慾望與憂傷不

 安,凡此種種令人眼瞎目盲,因而只能等待依賴;或者,對愛情有不同看法

 的讀者要諤諤說那是耽溺迷信嗎?



  不刻意迴避不倫與敗德,那受到青睞陷溺的反倒是真實(truth )的本質

 ,我們見到敘事者一再鋪張演繹著愛情與關係裡頭美好的慾望體驗、歡愉的

 感覺冒險、複雜的官能反應,但這一切的快樂核心終會缺位的預言卻再再逼

 視著敘事者(和讀者)的內心攻防與情慾騷動。難道愛情自一開始就被老練

 世故的智慧緩緩地後設解構嗎?敘事者一再猜測一再自剖,試圖在關係裡佔

 上風,卻仍不見突圍而持續地淪陷,因此口口聲聲幸福派者如讀者我們,未

 免要如看戲般打斷說書者嘆道,唉呀你這傻女人,這男人顯然怎樣都無法是

 信賴的依靠啊!



  什麼是信賴?周芬伶曾定義,所謂信賴,指的是毫無畏懼、毫無虧欠,毫

 無罪惡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愛恨喜憂。



  因此『她』打一開始就擺明說:『只是不問,不怨,也就不憂傷。』



  甘願做歡喜受,這克服與超越的智慧真會是停損點嗎?溫柔唉心真軟,讀

 者多事顯然多餘,在敘事者私密汩汩流出的自白裡頭,自有一股堅強的強悍

 搬演著愛情與婚姻的辯證獨角戲。但不憂傷又何需幻覺幻像遍地凋零的鱗粉

 ,造另條詩的軸線鑑照自身的脆弱呢?既然空間以黑暗的方式存在,男人以

 光以燈以燭,敘事者孤獨地守候在黑暗裡等待光般的信仰,渡不過去另條斷

 線(婚姻與另個她)的光敞世界,只能等待『他』從城市外部的彼岸渡過來

 ,空間易位恍若生命旅行愛情冒險的歷程,運鏡擺位,卻只見黑暗再再被光

 所蝕破,溫度每洞穿一次冰冷,愛情的四壁更是搖搖欲墜。



  悲傷與歡愉隱隱共構相依相濡,毀滅與幻滅總是孿生體,所有短暫幻設的

 藉口、到盡頭而不算數的謊言終會土崩瓦解,所以看到結局總是不意外,卻

 又恍然大悟,故事中,欲望時被壓抑時又呈露,難不成其中被折磨被轉化又

 一再攪拌的,真是那華麗的溫柔那等待那信仰造成的哀傷嗎?不以「深刻」

 而代之以「瀰漫」含蓄節制地繁殖著憂傷,正如我們所記憶中那善寫愛情的

 女詩人。



  現實的表象似乎無情,但真實感覺的本質卻又騷動著,穿廊過弄撥花穿霧

 終於蔚成無可擦拭的、投射在蝴蝶(作者)上的氣質。「情不知所起,一往

 而深」,我們卻目視這樣的『先見之明』終究不能幫助『她』逃脫命運的不

 可信賴與關係的不穩定,正如飄浮的鱗粉終歸衰落,自言自語裡的傷痕纍纍

 而實。



  『妳知道一切歡愉與憂傷都棲息在那裡。妳知道。

   死亡是一隻樺斑蝶,歡愉與憂傷也是。            』

                   (吳明益〈死亡是一隻樺斑蝶〉)



  而妳知道,「妳知道一切歡愉與憂傷都棲息在那裡。」愛情的死亡是失去

 是背叛。妳再也再也不能和他一起變老,再也再也不能和他開車離開城市離

 開人群離開黑暗離開孤獨。我們以為到此結束,這真是則沒有出口的故事嗎

 ?喔不,那思維的運鏡似乎到了盡頭之際,卻又找到新的泉源自我消解自我

 站起。



  告別的姿勢,我詮釋是『愛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