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1日 星期一
給ㄆ
ㄆ,今天整天都懨懨空空的,昨天陽台上遠望城邊密雲紮實,本來以為昨
天就會下雨,結果卻醞釀到今天。吃完街上的劉媽媽雲南騰衝哨子麵後,才
進門,城市上空雷電大作,全城霅霅暴雨天地大黑。昏沉中,一直想說擠個
『贈答詩』好了,給誰都好,畢竟寫在天空的就給知曉的諸神們路過知曉吧
,思索半天還是空空如也,似乎情緒的能量都耗光了,就不想勉強自己,不
然會糨糊一片。
昨晚讀到你的網誌,突然有些擔憂,察覺那種不安是外擴性的。早上果然
你就打來,其實想跟你聊更多。關於數字的事,就該鄭重交付給懂數字的角
色,除此之外,還在急湍上,就不要去想那些需要一刀一刀拆解的魚和魚刺
。人們所面對的,其實也只是自我從外界所接收而內化的「認識-想像」。
有些客觀的事物,在現代是倚仗數字技術才得以存在顯影,編碼,管理。
剩餘的那些主觀,由歷史的黑色塵埃聚集掩蓋,圍聚在火光周圍,一把又
一把因招喚而從地上被撩撥起來,煙塵刀光如巨大的怪獸、末日景像一般投
射在屏幕上,那是自我的戰爭、或者群眾的暴力,這些被看見的內在景觀和
外在煙硝味的堆疊,從八零年代至今不輟,時移事不往。
蛇不在了,但人們編織記憶中的蜿蜒草繩。
語言和自我隨時可以在行動回到同一本源,置身情境,從歷史和記憶中了
解、感受那些走過的退路,但並非要留著退路走或繼續容忍它,生命永遠都
要從對立面中尋找迥異更好的前路。怪獸並「不存在」(其實這三個字是想
置入這裡),是生命政治與群眾日常,讓不存在的怪獸在當下持續顯影,零
碎流言、一知半解、隱喻想像在溫床上渲染,擴大,滲透,反過來威脅個體
自我的存在感,可以很輕、也可以很重,端視自我如何迎拒、如何詮釋、如
何循環消解。同樣也是情願的想像,可以攜帶自我和語言,一起側身、旋轉
、開啟。
當下,其實有著現在另需面對的現實處境,現實有現實的方法。
蛇又在,不過自然生命所面對的所有威脅其實都是一樣的。
沒有貴賤差別,沒有高下良劣。
但怪獸哥吉拉......
瓶身搖晃,瓶身震顫,對自己來說,只是如何把自己再好好放回去的過程
罷了,才是真正實質的,那真正看不見的呼吸與節奏。ㄆ,有時瞧瞧自己的
影子,有時照照自己的鏡子,有時要學著練習忘記自己,在愛與被愛的眼睛
底回想起自己,感受萬物與自身的呼吸才能察覺自己時時滾動滑移的座標。
更重要的是,在生活中要適切專注、照顧好自己,知「曉」嗎?(眨眼)
*
落座在光復校門口的MASA LOFT,落地窗景外一片暴雨,芒果樹、雲平
大道、椰子樹、球場、學生活動中心,接縫天邊的土黃光一光二社。近處是
深綠的菩提樹,心臟形狀從心尖不住滴下水來,滴下沉重的水來,風雨飄搖
之中,人們舉著傘走動或騎著腳踏車快速滑過。
想起大二時,和壯碩的他也是坐在同樣的位置。那時這裡叫『發條鳥』吧
,粉紅皮革座位,空氣濕冷,窗外微雨,冬天還是夏天呢猜是雨季,總之也
記不住了。從我高中到現在,這裡換過很多店家,團體聯誼過的炸雞店,之
後換成髮廊,之後記憶到了台北中斷兩年,然後是發條鳥。萍水相逢而後日
昇月落,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還教書嗎?
有時,並不真確明白彼此見證過什麼,那在記憶角落發著微微的光,像靜
態的照片攫獲了那一瞬間的夢幻恍惚感,那時候其實讀著《蒙馬特遺書》。
一晃眼,現在,大塊雲朵聚集成折光的典籍,不置一辭,像快要有洞卻又沒
有洞透視的過往,緩緩移過雨勢稍歇的彩色建物上方。翻開一本黑色封面的
書:「濫情又可以是一種可愛的多愁善感,一種為賦新辭強說愁的浪漫,一
種青春回籠的微醺,而不是讓人難受的俗世寂寞。」
雨停了,晶亮的水珠停在落地窗上,菩提葉重又輕盈,風來就輕輕翻動如
幼獸抖著一身皮毛。像煙、像霧的雨一陣一陣,偶爾漫過小城的荒原,窗外
瞬間,一隻白色的蝴蝶曲折通過,屏息的窗景似乎,似乎又緩緩噓出一口悠
長的氣,陽光突地照耀穿過玻璃手舞足蹈落入咖啡味雜陳的室內木質地板與
書櫃,只是,匆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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