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跳跳攝影/跨年時在夜闇的酒館當紀錄片的路人甲之即景)
今天現代詩上黃荷生,一個早熟的詩人,其十七歲時寫就的詩,其奇特的語言結構便已完整自足,毫無瑕疵。
裡頭用了很多冷調的術語交錯著暖調修辭。
阿翁說現代詩裡沒有人這樣用過。是沒錯,這的確是一理想的形式,並被賦予了聲音(能指)規律。現代科學術語的操作,在《直角之詩》或者朱文明《素描/一個建築師的詩路歷程》裡見過,那樣的術語是理性的、乾淨的、機械的,就像現代主義大師柯比意(Le Corbusier)的語彙那樣。黃荷生能寫成詩,確實讓我著迷,當然細讀的那刻我是立時便想到Le Corbusier的《Urbanisme》。
這是只有用幾何思考並輸出語彙,才能構築的內心景觀。
以下是我的實驗性想法,以〈門的觸覺〉一詩為例,有可能是錯的,以後還可能修改。
但語言終究是語言,當真實被象形化,從直接意指的第一層〔真實幾何符碼〕〔真實物件符碼〕組合成第二層〔書寫物件符碼〕的所指〔命題〕,
,並以分裂的片語〔句子〕展現出結構/解構的強大,因此命題與句子的連
串指涉上升至第三層〔修辭系統〕,被當成能指,而意有所指地接往最深邃
的內心,那意識不斷地迴轉流動卻又空缺的所在,在開與關之間,不斷地擺
盪,不住地詮釋自我。
這部份我認為可以用人本論解釋:「易言之,要了解一個人的實在,我們
不是去探究在他身上發生的某件事,而是要知道他對這些事的詮釋是什麼,
每個人的自我概念,從幼時便持續發展到生命結束。自我概念(self-
concept)包含個人知覺到自我的各方面。」
我認為,這首詩正是青年時期自我摸索的能指。
阿翁激動精彩地講過課後,阿翁走來問我喜不喜歡黃荷生。
我說喜歡,是真喜歡,他的詩有特出的魔力。
阿翁說,當年黃荷生送我很多本《觸覺生活》詩集,雖然絕版了,但我還
有剩,就送你一本,走吧,到我研究室。
我在身後,隨老師走過碧綠如洗的中庭,步上中文系的樓梯,步上。
你以前聽過黃荷生嗎?
沒有。
那你詩受誰影響?
嗯……魚果吧。
同儕嗎?(呵。)魚果的詩太瀰漫了,有時候不容易把握到想說的事。
嗯……。
阿翁拿出鑰匙,推開門。
門。黃荷生說:「門被開啟──被無所謂的偶然/吹來了終要吹去的風…」
如果你在年輕時,曾有人在文學的路上在關鍵時刻,多扶你一把。
我忽然想起這句話。
人本論:「自我接納的關鍵在於是否感受到他人無條件的正向關懷。」
我。推開門。
推開自己。語 彙 掉 落。
呆呆的,木木的。
阿翁的研究室,佔了整面牆的窗子都開著,蔚藍的天空搖盪,翠綠的樹影
搖曳。一張辦公桌,幾盆植物,一張竹製躺椅斜倚在窗下。靠門側是兩張竹
製聊天椅,一張矮廳桌。左側是佔滿牆面的書櫃,門側的牆則是半身高的書
櫃,上面有許多詩集,幾疊夏宇編的大字報。
阿翁彎腰從底層拿出黃荷生的詩集,翻了一翻,交到我手上。
我翻了一翻我自己拿到的詩集,覷到攤在桌上的我的詩,不成熟的詩。
「謝謝老師。」
轉身,推開門,走出門,自光敞晝亮的研究室離開。
門的觸覺,我忽然想起我的步態,我的腳印,是不是都向著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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