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我傾注所有
思考的氣力
往地心層層下探的時間
甚至無數次折斷
我打自陀螺觸地的年歲便削瘦易感的肱骨
我總是明白什麼都無法成為
也不會有湧出的泉水
但我的三角巾(而非披風啊)內始終藏著那枚
未擲發燙的偽幣
於漆白卻乍現虹起的夢中高塔
那是否仍是星星的電梯?
每晚,我在夢中照見
我體內
言語的骨痂沙沙作響
緩緩縫接我顱骨眉心空洞
與你昨日竊竊的聲息貌似互通
我夢到一節又一節竹子
但我從來不知道竹節內
坐擁多少佚失凹陷的物語
於蒼白的月光下,再次
應迴聲斷裂
我嗅不到我的鼻翼
我只好撬磚塊般一槌槌
敲在心扉,那裏的文明積雪盈尺
連牆也不見盡頭
我已拆開副木但鯤化的肩胛骨
在烈日下持續融化
我已鬆開沾黏的冰凍關節
一隻慣用手揚起
接著一萬隻手翻起相似的手鍊
曾帶著密教般的雨林情懷
撫觸自己看不見的軟骨或靈魂
但傷是緻密的,才知道
晴天原是蓬鬆的,打滿骨釘
半邊裝上不鏽鋼的義翅
我還可以保有頭上的虛線光環嗎
但我終於忘記有任何的事物
可以被任何的符號
或形狀顯影
每晚有粗重的腳步聲
徐徐拓過我焦油般的黑白夢境
我都知道
我也都不知道
那枚幣竟換得了
震央或漣漪
一張孤獨的站票,軌鋪往
記憶更瀰漫斜斜沖刷的城市
以站的姿勢倒在一張床上
那也是站,只是方位不同
每晚我傾注指骨的關節
讓每一聲鍵起鍵落
都獨具癒合的意義
正如一滴水顯微去看
有環礁以及
情人許過願的隕石
深深地埋著每一片烙下誓言的耳瓣
那曾是我傾注所有的每晚
只是從未歸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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