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緯攝/店家『鍋』的串燒)
小酌沒問題,也不會出啥亂子,但份量一多,我便會起全身酒疹,癢得受不了,就算吞抗組織胺也得兩天才退。但我生日麻,也就沒顧忌這這麼多,一伙男生八人拐進小巷,在低矮的建築裡瀏覽了幾家居酒屋或燒烤攤販(還掛著『一生懸命─營業中』)的外觀,評比價錢和正不正經後,便拉著正急於拍下有辣美眉捧酥胸露香肩的三溫暖招牌(粉色霓虹裡還真像台灣的檳榔辣妹)的同學進去那棟小樓地下室。都快近晚上十點多了,拉開紅色布簾,店裡沒其他客人,只有夥計和師傅,和風的佈置淡雅寬敞,間接照明的光度也足夠,像台灣的一些燒烤店或日式料理,桌下凹陷讓人可以在布座墊上頭坐著而不必跪著。也忘了用啥方法問明有無營業後,脫下鞋子放置櫃子後,八人便坐定一桌拿著圖片MENU跟帥氣的夥計比手劃腳指指點點一番。
點了超划算一盤十大枝和一盤五枝的燒烤肉串各一,由於酒沒有圖片,大家只好看著陌生的平假片假寥寥可數的漢字亂點,來的是一瓶紅寶石色瓶身的suntory sparklin葡萄柚酒、一大杯清酒、一瓶黃櫻『生』本釀造、。
「乾杯!」便開始大啖香噴噴的各式串燒。
我和Z平分了那用白色不規則大陶杯裝盛的甜醇日本清酒,冷冽酒液清澈
地搖晃在貝殼形的杯口下,杯面裡外洒著些小點,沙礫一般,彷彿這玉液剛
從龍宮運了上來。份量卻也不多,讓人思考著是不是這這國家的什麼東西看
起來都份量不多,但畢竟我對於價格頗為駑鈍,也就不想太多。我和Z用茶
褐漸層如竹節般的酒盞,幾個細細啜飲、幾個舉杯敬酒慶賀、幾杯下肚便也
酌盡了那異國瓊漿,但對於平時不喝酒品釀的我來說,走上白色牆面包圍的
樓梯時,便開始微微醺酲。
到戶外颼颼冷風一吹,似欲酩酊但又醒了半分,街上大膽閃爍的霓虹燈串
如同幻影一般。畢竟還是冬天,便拉緊羽絨衣、圍巾、毛帽、手套溫著熱呼
呼的身子。十一點多了,路上還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警察緩緩步行在街上,
該是在巡邏吧!重機車和腳踏車紛紛停在一些拉上鐵門、閃著霓虹的店門口
、小橋上、河畔邊。我們八人散漫地沿著高瀨川往北走,皮膚較白的同學雙
頰都熱熱紅紅的,打鬧喧噪和呵呵呵笑聲不住從身後傳來。我望著溪畔旁的
柳樹,心底想著欸柳樹在京都這麼冷的冬天卻也綠著細長的葉呢!在這冬季
氣候的多變的古都裡,柳條低垂隨風搖擺,像極了夜的簾幕,或者比喻成高
瀨川的屏風也好,中間夾雜著低矮的新舊建築,都只有幾層樓高,我們不就
走在人景交融的浮世繪裡頭嘛?到了老舊的三條小橋頭,幾尺外對岸的商店
街足足比這邊低了一樓,水流只在水泥平台下幾吋潺湲,昏黃的光籠罩著擺
設在窄平台上的白色兩人桌椅,立面上敞開的拉門,一二階都如此,就緊鄰
高瀨川的水聲,看來是情侶喝下午茶或者晚間進餐談話的好地方。
走回方才熱鬧的河原町通,街上的店家陸續關燈後是更暗了,只有聖誕樹
藍色、白色的醒目燈串在北國裡吸引著路人的目光,安全島的行道樹也糾結
著金色的燈串,盤盤勾勒著樹幹和歧出的枝枒,烘托如此現代的大街。到旅
館對面的LAWSON便利商店買了兩罐森永奶茶、幾碗海老泡麵,又繞過車道
與人行道之間的鐵護欄才回到旅館。
京都的夜深了。我穿著寬鬆的浴衣、趿著拖鞋看著窗外黑漆漆的街道屋瓦
,也沒有貓、沒有烏鴉呢!在這麼冷的冬天怎麼可能呢?轉了幾回電視,幾
個頻道比台灣少,新聞播報著一些山區大雪,壓壞屋簷的畫面,人們鏟著厚
厚的雪。沒什麼好看的,也累了一天。不一會兒感覺非常乾燥,到浴室灌了
好幾杯水,然後拿一杯出來,開始和J把床四周的地毯上頭淋得濕濕的。
──「到底是我做的工作跟妳不同,住的地方也不同……」說罷,苗子緊
緊抱住千重子。「這樣的晚上很冷吧?」苗子好像一點也不感到冷的樣子,
「細小的雪花飄了又停,停了又再飄……今天夜裡呢……」──
那晚我終究沒有睡好。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