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27日 星期五

[甲板] 關於『禁藥』一文的回應

(圖說/土方巽黑暗舞踏公演 土方巽と日本人 1968年 肉体の叛乱 長谷川六さんがもともと撮影されたものです。)



 首先,必須從系列文章標題『禁藥』解構起,『藥』的前方加掛一『禁』字,其表徵的不只是醫療藥學系統/國家權力對於『物質認識與身體吸納』的管控,在群體意識中,其實所表徵的就是一個厭惡/排斥的整體,也就是禁忌的存在,以一種單向度的姿態卻妄自張牙舞爪。


 恍若從傷口處流出來的被詛咒事物,它們就像是被性愛指控的奢侈禮物,永遠得不到比犀利士、威而鋼、酒精或者安眠藥更高的位階。其再現已經變成固定的俗套,一再被吸納和排除的傳媒與語彙系統生產出來,誇張凸顯其不願意面對的失敗、失序、性侵、羞恥、醜陋、失控、失焦、社會低下階層,並出之以各種汙名,修辭以各種責難及個人情緒。為什麼這樣經過社會所精心護理設計的「認識」,竟可以內化

為個體粗劣常識的一部分,從不自覺,從不反思。


 就因為不在場的空洞,我們便可任由各種資訊進駐心靈,相信那些所謂的

社會威脅,那些危險與恐懼必然和藥物有絕對關係。更進一步說,就在這樣

毫無來由與無可經驗的管控中,權力體制或任何施為者便可以遂行其目的。


 禁藥脈絡便是非生產性消耗目的一部分,消耗沒有終點,不會終止。東方

華人社會資本主義體制後工業社會的消耗,所消耗的主要是個體的健康和再

生產的生殖力,人只是一顆維持生產力的棋子與齒輪,任何的慾望都必須在

公允的象徵秩序下進行。


 不然就被歧視,或被處罰,乃成為一種禁忌。



 試圖灌輸人們一種莫須有的罪惡感。


 憑什麼人們要因他們的選擇而受侮辱!


 在界線內的人就成為符合他們所謂的社會秩序想像的共同體的一部分,『

好寶寶』癡心妄想這樣就可以被接受。而那些溢出社會常軌之外的,除了藥

或病,他們身為『人』的部分,生命、心靈、傷痕、驕傲、生活與風格,完

全被抹消。


 怎麼,林北酷靚肉體意態馳蕩,就讓青春少年親像目一暱,在那曖曖蒙昧

時光中,景物皆掙開地心引力在沉湎中靜止,而龐雜而鮮明的顏色在眼前激

動。就讓感官知覺如醉舟飄零在不知名的夜空裡,盛開疊疊似積層雲。顧盼

間,明滅跳躍、繽紛奪目,那是這個灰敗的城市最溫暖的擁抱與解放。怎麼

歸誰管嗎?甜膩幽郁如螢光金魚悠游水中,這是傾斜這是故障嗎?


 這真的是邊緣角色的方生方滅,悲慘人生的相互交合嗎?


 快樂丸彷若洞喻犀照,從華人家父強制異性戀文化集體意識的模糊混淆、

高壓管控影影幢幢的家屋牆外,讓人得以自高度壓抑使然的性與勞動窒息狀

態中,獲致某種暫時的「清醒」,這並非家之外異域,而是個體透過媒介體

驗一種氛圍的所在,悲哀或者樂觀,那就只是生活選擇的一部分,卻是生命

逼近真實的一個斷片,在那溫暖炙熱的皮肉肌膚下所躍動的靈魂,狂飲嫵媚

的痛楚和致命的快樂,往往誠實過那些楚楚衣冠和冰涼鬆弛面容後所包藏的

東西。


 所有的當下,所有的存在,現在即是,狂喜扑野,爽!


 一時一刻的牢籠嘩地一聲崩散瓦解。


 因此「丟件」必須要有一種個人的意義獨特性,而不是去愚昧地讚美或否

定某些社會多數所不容的事物。哪怕是對工業化世界的逃避,或社會生活中

的補償或是平衡而出現的,或任何陌生化或美學化的體驗,事物光影角度的

傾斜,社交與提高慾望的強度與長度也好,或是為了純粹到不能再純粹快樂

,這些自己都必須清楚。起初是偶然,但之後必須收集細節,產生感覺,最

終合情合理答案會突然從你心中某處浮現出來。這是一個由外移向內,逐漸

醞釀風暴的龍捲風,最終是要摘除界限這個缺陷的體驗過程。


 I am be, to be or not to be, brave new world.


 一個無限敞開沒有內外的非知世界,這就是肉體可以覺知的超空間。


 神秘的定向水平垂直擴散,時間感知瓦解,觸覺放大,表面洛可可化。


 一切因經驗與認知、身體及成份而出現差異。有人以其豐饒的羽翼繞過語

意的深淵,有人目擊一整季的地獄與憂鬱。但總的來說,並無更好,也無更

壞,可以這樣想嗎?因為那也只是平凡的一部分,並不需要特別誇張。



 或說藥物如滾石,如奔雷一趴不可收拾,在釋放的想像能動中恢復人們的

身份(讓他們變成整體而人人相同)。這個結果將會是共同居民的整合。心

跳聲,呼吸聲,共同體彼此傾心、無限理解,人們可以永遠有選擇。如果沒

有任何實在的語彙描述愛與和平,那如肉身菩薩NO茫在沸跳的蠟燭光焰中、

體驗手如何在柔韌的肌膚上化為流質又有何不可?


 當然,盡可以說這也只是某個階級某些族群的截面,而非全貌。


 任何的事都必須付出代價,為什麼有些人的選擇相當安全,付出的代價相

當少,也非常容易被旁邊的人寬容原諒,而為什麼有些人因為種種自由度上

的限制,就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甚至在社會制度與歧視下被迫犧牲自己

的人生,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性並不是一個動物本能的問題,而是一個文化禁忌的問題,禁忌除了與死

亡/疾病有關,同時也與性有關,或者再更分層一點講,任何對於肉體吸納

藥物所導致的任何改變,哪怕只是心靈、感官、生理上的變化,只要不是符

合給定的秩序(譬如醫療依評估給定的治療目的預後等SOAP),便會受

到責難。可以觀察到政府一方面提倡對於『自然肉體』高於『用藥肉體』的

位階觀念,另一方面卻不灌輸用藥的正確觀念,任由地下電台廣告藥局不肖

藥師對於盲從藥物療效的民眾進行推銷。這是兩個極端,但在改善生活品質

、性愛歡愉、個體逾越、主體重獲等有效控制的軟性藥物卻仍得不到任何理

解與溝通,人們只會用極端案例來否定,哪怕,你根本無法驗證因果。



 這樣的禁忌恐懼謂之,藥物百害而無一利,卻提不出細緻且層次井然的實

證來支持其判斷,甚至被消音,從『藥物』退化成『這種東西』,怎麼『藥

物』是有比『佛地魔』更髒更令人恐懼嗎?可以觀察到『禁忌』循著固定的

脈絡,烙印於個體的淺薄痕跡,但這並無法說服人,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最好別重複它。或者你知道的就這麼少,那你最好別在大街上嚷嚷像昏

庸的政令宣傳,根深蒂固地聲稱你的信仰、你的真實。你所認識的真實未必

是別人的實在,你麻木的曲解卻可能是一種失去,對自由也好,對選擇也好

,對更多異質文化、更多生活風格的尊重與容忍可能。


 這難道不是思想貶低到風俗的層面!囁嚅如廁所髒字文學。還為此自命為

『勇敢的道德高尚』,為此沉湎感覺自我良好且歡欣不已,簡直愚蠢至極。

難道嚴格地看待並凝視苦澀的人間實態,不能讓你多一點憐取當下的同理心

嗎?還是,你只是一直在劃線,以顯現你貴越的比較級與最高級。


 怎麼你說光好,黑暗就會被驅逐嗎?你的位置曾試圖轉移過嗎?


 面對經驗的湧發分享或暴露,這就是你討論的態度嗎?


 從未經驗他人的心路歷程卻可以下如此判斷,理據何在,刻板印象人云亦

云?人不能妄自遮蔽社會真實,而必須鬆解錯誤與真實之間的界線,打破想

像經驗與真實生活的經驗之間的界線。須知,社會真實生活當中的禁忌是什

麼,只是一個內外界線的區隔,便會讓人與人的關係截然不同。僅僅是BB

S的文字往返,『陳述藥物各面向及討論』這行為,因為界線的區隔,差異

化,竟可以被理解成「鼓吹吸毒」,這實在是很大一頂帽子。


 有沒有這麼無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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