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16日 星期六
【泣】
醒在歌謠泣訴的白晝,鋁窗框圈圍了沒有人頭的天空,從黝黑綻放星光的
宇宙驟然曝光成為水藍的沉降低壓,目光在吟唱裡頭刮傷,從空曠疑惑的鐵
窗縫隙黏稠流下,在夏天綠色的棉被上頭遲疑地結上一層厚厚的冰,如果夢
可以凍傷,那我已經反覆溶化凝結那幽微半醒的焦距,猜測因而無法成行對
故事伸出硬長的敘事支架,因為他的主人癱軟在習慣鬧鐘聲音般的冗長膩睡
,有一段沒一段的哭天搶地因而像沒了時間作主穿出穿入彷若脹大縮小的蛙
鼓。
是那多年前在龍發堂的兒子揚起菜刀抹往喉嚨,因而哭泣像鮮紅汩汩的腥
血銳利地刺著幼小的雙眼嗎?但那是遙遠的救護鈴聲的聲波被不斷地拉長,
以致那個陰天被不斷稀釋在夏天無法模擬的快晴裡頭,那樣濃重昏暗的奪刀
然後無能阻止傷害發生的老媽媽真的還是她嗎?
開門的同時。左鄰右舍也紛紛經過家門前關心探問,還真湊巧。
從兩家鐵捲門的縫隙向右看去,左鄰右舍紛紛丟句盤問,在那攤坐椅上的
老婦蒼蒼白髮下的皺紋遮去白垮如搽粉的臉龐,卻遮不住如歌似謠如哭調仔
夾句夾字抑揚頓挫起伏的泣韻和傷音,是那樣原始而又傳統的哭卻那樣地美
,在那乳癌細胞侵蝕的身軀胸腔裡頭嗚咽而出的滄桑,每聲都灑上破碎的枯
葉病態的骨灰,也許死亡老早習慣跟隨在她清晨買菜的推車,在她卜突卜突
的心跳幾個公分處吞噬她的時間,然後排出毒素有深深的恐懼和寂寞,隨著
血流擴散試圖沖垮早年癒合的傷害。
如果上下市場的習慣像儀式仍舊存在,死亡至少還沒能取代固有的時間。
那真正的原因是?
畫面忽然變成無聲,只看到眾人那些勸合不勸離的嘴巴一張一合,左右張
望,我知道這是老伯僅僅能仰賴的畫面,所以眼睛還能辨識知覺他牽手即老
婦的存在,早在多年退化只能裝飾的黝黑耳朵之後。啊!這麼多晴天響雷的
應答,只劈出了深深地死寂鴻溝,有細微如歌似謠的哭調作為彼此送終的迴
音在無底的谷裡無力來回,卻始終無法兩端對答,如兩條不同種類的暮年大
蟲用蛻變的身體在泣。
所以林杯看完這幕,轉身只有幾秒鐘,跟按下鬧鐘停止一樣快。
啪。
乖。不哭喔。我好餓。(沒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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